一张床吗?”
老太太不是最疼幺儿吗?和幺儿说啊
“我阿耶这点赶不上你,他啊,就惦记阿奶睡觉没有被褥,琢磨着去哪儿弄床被褥回来呢。”
“阿奶又不冷,弄什么被褥?”老太太嗔道,“让你阿耶莫担心,阿奶身体好得很,瘟疫盛行时,族里多少人咳嗽发烧?就阿奶好好的”
赵广昌脸色更黑,他白天累死累活,老太太不关心他,反倒怕哪个成天无所事事的败家子。
他深吸一口气,道,“我找铁牛说说,让他帮娘你打一张床。”
老太太不喜他这副嘴脸,“拉着一张脸给谁看啊?我养你这么大,想睡床还得看你脸色不成?床的就是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找铁牛说去。”
梨花劝她,“大伯想尽孝心阿奶就安心受着吧,今个儿搬新家,不说那些晦气事。”
赵广安又带着孩子们扯牛草去了,一回来,看屋前的石子路干净锃亮,心里美滋滋的,“三娘,我睡哪家屋啊?”
梨花指着东厢,赵广安驾轻就熟的右拐,没多久,高兴道,“和咱近溪村的房子一样呢。”
格局差不多,不过屋子要小得多,梨花问,“阿耶你喜欢吗?”
“喜欢。”虽然只有两个箩筐,但邵氏已经抱着草铺出了睡觉的位置,他坐上去抖了抖,跟进门的梨花说,“还挺软和的,夜里应该不会冷了吧。”
他和刘二睡,常常被冻醒,倒不是没有盖的,而是刘二不老实,经常扯他的衣服。
梨花说,“等有了被褥就暖和了。”
她走向茅草边,压低声道,“阿耶可想出谷瞧瞧?”
她囤了被褥,但总得过明面,出谷搜寻是最好的借口了,赵广安没有回答,反问,“你想出去?”
“我不想,你呢?”
赵广安躺下,晒干的茅草随着他的动作沙沙作响,他说,“我也不想。”
半个月来,有六人从山上跳下来,四人当场毙命,其余两人运气好,挂在树上,赵铁牛他们把人丢出去时,山洞里好多人往里挤,然后就是火星子,外面的人报复,天天往山谷里丢火把,山谷已经起过好几次火灾了。
他才不出去找死呢。
梨花说,“我说的不是现在,等外面安静了出谷怎么样?”
戎州已如地狱,益州是何情形不可知,族里的孩子们已经被赵广安收服了,她想让赵广安带他们出去闯一闯,孩子们强大了,关键时候能救命。
“安静?”赵广安狐疑,“进山的人越来越多,安静得了吗?”
“山上不是盖的草篷茅屋吗?等那些人在外面安家就不会惦记进来了。”
赵广安还是摇头,“为何不惦记?山谷有咱们建的屋,杀了咱,他们就能霸占咱的屋了。”
没想到他突然通透了,竟不好糊弄,梨花心下高兴,又说,“你多带些人,那些人敢动手,你就还回去。”
“我哪儿打得赢他们?”
“我让刘二叔和李解保护你怎么样?”
赵广安坐起,捧着女儿的脸道,“都有他们了,为何非得我出谷?”
进谷快两个月了,李解身量长高了许多,胳膊也粗了不少,寻常人见着不敢轻易招惹他,刘二就更不用说,相貌看着不像赵铁牛凶狠,打人半点不含糊。
梨花想撒娇,但望到他瞳孔里的自己,心里那些话好像无法轻松的说出口,她握住他的手,“我想阿耶你有自保的本事,山谷的日子看似安稳,但外面的人一扰再扰,我怕哪天乱起来你受伤。”
“不是有你刘二叔他们吗?”
“人一多,他们自顾不暇,哪儿腾得出手保护你?趁外面还没大乱,你出谷壮壮胆,哪怕练练逃命的功夫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