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事情闹大,小心为之。”
“都是臣等罪过,还请陛下稍待,医正片刻便来。”
见他摆了下手,车盈命人取了黄绸置于裴济身下,将人平放,人群散开,各处围守,以防万一。
方才那般场面,他还以为是暗处有了刺客,来不及多想什么就冲了来,还以为今日就要交代在这儿了,直到这会儿才有空抬手抹去了额上的虚汗。
还好,还好。
眼见陛下身体并无外伤,他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稍稍落了地。
深夜的草场死一般的寂静,偌大的广阔天地只有扰人的虫鸣声,裴济躺在黄绸上,只觉得那虫子都钻进了他的耳中,不停地啃食着他的神经,针一般的触手刺进了他的脑袋里。
他愈发燥怒起来,但失去控制的身体无法驱赶走那些恼人的虫子,一种强烈的无力压迫着他,汹涌的愤怒使他的意识变得混乱。
“可你是钺儿的阿娘,我们是——”
“我们?”
“我与你毫无干系。”
“是你强迫我,是你威逼我,从来都是你!”
“你让我失去了一切,你对我有什么情爱?又有什么资格要我爱你?”
“你太痴想妄想了!”
……
她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她一字一句的质问,眼中的冷峻和燃烧的怒火重合,她背过了身去。
可裴济却无法答她,她绝不是那等寻常的乡野妇人,她每一次的质问都是那么的一针见血,她那挺直的脊背一如她的那根细脖颈,看似轻易能将其制服,但内里却是一根硬骨头。
“你别逼我。”
她转身而去,只留下了这句话。
裴济恍然间想起了九年前的那个冬天,她刚刚生下钺儿,脸色惨白的倒在满是血污的床榻上,两眼紧闭,无论他如何威胁也不曾醒过来。
“陛下?陛下?”
刚要歇息的陈从被人从床榻上喊了起来,听闻是裴济坠马,抱着药箱子就跟着人跑了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裴济,听车盈说了方才的情况,忙连声唤道,“陛下!陛下!”
见裴济面色难看,忙请脉施针,甚至顾不得将人带回行宫。
下了针,不过一刻钟,裴济便睁开了眼睛。
“什么时候了?”
似乎过了许久,在那黑暗中他被困了很久。
“臣来时已是戌时三刻了。”
陈从见他精神不振,似有萎靡之态,忙问,“陛下,可有心悸气短之症?”
裴济被车盈扶坐起来,点了点头,又道,“头耳中备受煎熬之苦,似是针扎虫咬一般。”
陈从了然,又等了片刻,取了针,方才命人将裴济扶上了马车。
车轮滚滚,马车内裴济静坐闭眸。
“是何缘故?”
这一次突发的病症与往日都不相同,对身体失去控制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陈从有些犹豫,裴济睁开了眼看他,“直言无罪。”
“依臣下来看,陛下此症极有可能是体内沉疴复发,但据脉象所看似乎是急火攻心引起的怒症,内里到底为何,还要请孔熹一同为陛下问诊。”
裴济觉得这次很像那次卢婉所投的千机毒,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人就倒了。
“可是千机毒?”
陈从答道,“臣下不敢妄言。”
毕竟卢氏已是死人,怎么还会有人下毒?且如今他们远在在巨鹿,除非陛下身边有人在暗中下毒。
裴济重新闭上了眼睛,面前的这个可是个老狐狸,并不是张守珪那等直言之人。
回到行宫,裴济严令,此事绝不可再传,若有传言,一律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