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了?”
“二十五文了。”
此言一出,原本站在门外排队的众人顿时乱作一团,哄闹起来。
颜霁抬头去看,前面还有两人,身后不知何时又来了许多人。
“我们好好的排着队,怎么说涨就涨?”
店内称米的伙计两手一摆,“物以稀为贵,您不买请回,自有买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
那人说着就要上前去撕扯,被同行的人拦了下来。
“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不买今儿回去吃什么?少买些过几天再看看情况嘛。”
那伙计高高在上,“到底买不买?”
“买,买,”那人掏了钱,“来两斗。”
颜霁想起方才离去的两人说起的告示,又回想起自己差点撞到的马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
这种种迹象,似乎都昭示着动荡,粮价骤然上升,除去商家的饥饿营销,想来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战争。
“小娘子,你买多少?”
颜霁回过神来,“我也买两斗。”
照惯例,买一斗也够她与娄氏吃两个月了,如今又添一人,以她一人之力,两斗尚且能背得动,也不会在众人间显得太过突兀,省得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
背着沉甸甸的竹篓,颜霁从水泄不通的粮行里挤出来,擦了擦额间的汗,又顺着人群往城门方向走去。
果真,还未出城门,人流已经汇聚在了各个市集口,举目四顾,街道两旁的店肆竟显得空空荡荡,待出了城门,城墙外的围观人群亦是一层又一层。
颜霁没有上前,停在茶摊前,听得来往行人议论纷纷。
“这世道,可不好过咯!”
“上头可想着法子从咱们口袋里掏钱,米面涨价暂且不提,连这小儿女的婚事也管得愈发紧了。”
“可不是?我家那婆姨还说等明年再给小女寻人家相看哩,这下可好了,再不抓紧就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寻了人家能如何?昨儿还听说冀州调了兵,不知又去哪打仗了?好好的小子,都扔战场了。”
“唉!这些士族争权夺利,倒把咱们往绝路上逼。”
......
颜霁想着这些话,心里也打起了鼓。
看来,她的推断没有错。
米面涨价,是一场战争爆发前的最后警示。如今王朝天子无力,士族相互争斗,屯田征兵,赋税徭役日益繁重,底层百姓度日维艰,来往消息不便,如今传播到底层,人尽皆知,想来战争或许已经一触即发。
这样的事,颜霁无力思索,她只能暂且将她与娄氏二人的生计放在首位。
重新背起竹篓,慢慢走到城墙边,站在外围,细细看着那几张告示。
“制女年十五父母不嫁者,使长吏配之;十七不嫁者,罚五金;二十不嫁者,家人坐之。”
旁的颜霁都没看进心里,只有这一条限婚令,与她切身相关。
原身的年纪正好十七,若是照着前例,只需上缴两吊银钱足矣,原以为再攒一个月便无忧虑,如今这一番告示直接提至五金之多,短短半个月,她去哪里筹这么多来?
颜霁兀自想着,背着竹篓,慢慢走向了项家村方向。
如今她手中的银钱再加上此次进城卖掉帕子换来的,也不够两吊钱,即使再向娄氏借点,也凑不够五金。
对!
茯生。
他的玉佩应该值不少钱,如果能去当铺抵押,或许可以解此次燃眉之急。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方法了。
颜霁迎着慢慢被灰暗侵蚀的晚霞,踏进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