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孤昀眉心轻蹙,旋即才问:“她这副模样,多久了?”

江雪翎又是一怔,而后才恍惚回答:“好似,也就这几日而已,刚几日的功夫……”

分明不过几天而已,短短几天,比不上从前那漫长的一年,可为何,他竟有些想不起那人从前的模样?

看着那个人,想着那个人,想起的是旭日东升,是满山的晨曦,是那个雨雾朦胧的傍晚那人曾为他撑起一把黄油伞。

也是那人的口是心非,不论多气恼,总是有着最柔软的一面,是那神色中的怜悯,又好似同情,好似心疼。

江雪翎又突然想起昨夜,想起孙家发生的那些事,其实他一腔孤勇,甚至想过,若行事不周,若计划有误,若他死在了那里,又该如何?

她总是那般恰巧地出现,就好似恰巧在崔大人险些屠村时划下这片土地,保住他们所有人。

也好似昨夜危急关头,又那般恰巧地带走了他,也带走了四哥,并举重若轻地化解了一场本该声势浩大的风波。

江雪翎想着那些事,又垂了垂眸,他眸中雾气深深,可那神色本就无多少神采,如今更好似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几分凄恻之感。

那是一份无法宣之于口的痛,是一份悲哀,一份无力,他不可言语,甚至不可告知任何人。

而他身旁,他那位二哥江孤昀眉心轻攒,须臾之后,他又深深地看了那位言姓妻主几眼,这才敛了敛神,又一脸思忖。

众人一起回到江家村,路上正好遇见隔壁村的一位大叔,那人讥笑了一声。

“嘿,我看这江氏宗族迟早要完。”

并未看见人群中有位小娘子,那人又撇了撇嘴,接着一扭头就转身走了。

言卿轻瞥一眼,老族长解释道:“那是放牛沟的人,他们那儿曾跟咱们起过不少冲突,开春时还曾为了抢水伤过咱们几个人。”

言卿轻点一下头,权贵有勾心斗角,百姓有鸡毛蒜皮,这在她看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正好这时,一个清冷若寒冰,又好似林间箜篌的嗓音,突然自身后响起。

“妻主。”

“嗯?”

言卿回头一看,就见那位江家二哥正一副凉薄寡淡的模样。

他轻瞥她一眼,才徐徐地开口道:“不知妻主可还有事?若是无事,能否移步?”

“孤昀心有要事,想同妻主相商。”

言卿怔了怔,“好,等我一下。”

转头又跟老族长交代了几句,这才朝他走来。

而江孤昀则是再度瞥他一眼,那凉薄的眉眼,瞧着她那一身干脆利落的仪态,竟有几分飒爽之感,好似春日的风,乍暖还寒。

不过片刻,江孤昀又沉了沉神,他转身走在前方,但那步伐不紧不慢。

直至两人拐进一片林子中。

“带我来这儿作甚?”言卿看了看四周,深山老林,土壤潮湿,枯萎的叶子散发腐烂的气息。

这地方寂静无人,唯有林中鸟雀时而飞起,空中的大雁也在振翅南迁。

江孤昀蹙了蹙眉,他眼底划过一抹深深思量。

本是在背对着言卿,但这一刻,也不知怎的,他突然转过身来。

“!”

言卿根本没任何防备,只见那人倾身而至,下一刻,“唔!”

她后背撞在身后的树干上,一只冰冷的手执住了她下颚,她完全来不及反应。

瞠目之时,那人已俯首而来。

带着些淡香,好似混杂了草木的香气,也好似枝头寒雪,那份凛冽沁进人心。

那张薄唇冰冷至极,又好似不容抗拒,强硬地挑开她唇瓣,往她口中吻,吻得也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