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着,他似是隐瞒了一些东西,若是可以,你抽空试探一二。”
“不过他那人的性子太过拧巴,你恐怕还要费神一些……”
而此刻,夜熙尧瞳光涣散,那神色也满是挣扎。他鼻翼间全是粗重的喘息,但过了片刻后,又陡然吐出了一口气。
“你们还真是……”
他蓦然苦笑,
或许是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也渐渐察觉过来。
“何必呢,何必非要刨根问底呢?”
江孤昀倒也坦率,那神色也异常平静,“此次虽是试探,但我想十一王嗣您也清楚,我所言,绝非虚言。”
他说着说着,便又笑了,那神色里也好似混杂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王女、女君,那向来是旁人的依靠,而不是旁人做她的依靠,总是旁人第一道防线,也是死战到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从不会隐身于旁人身后,若遇劫难,也只会迎难而上。”
“像她那样的人,不论是多么艰难的处境,也不论是多么危险的境况,她总归是会力挽狂澜。”
“或许其中会伴随许多凶险,但她又何曾惜命,何曾惧怕过那些凶险。”
妻主那样的性子,曾令许多人折服,他们这些人爱她,不为容貌,不为家世,不为那外在的一切,
纯粹只是因为她本人,因心而起,也恋上她心,爱到深处甚至反而肃然起敬。
他江孤昀所爱慕的,所崇敬的,所体贴、所呵护,所小心翼翼想护其周全,想尽自己所能为其铺路,助其坦途的,本就是那么一个人。
否则,说到底,什么皇权争夺,什么朝局混,又关他什么事?关他江家这些人什么事?
也不外乎是情之一字,选择了这么一个人,心中有着一个白头到老的美好夙愿,所以为那心愿拼尽全力与她携手前行。
而他身后,夜熙尧却是沉默了许多。
良久,他才又沉沉地长吁口气。
“你可知天机真人?当年险些被奉为国师,但他谢绝了皇家美意,只愿闲云野鹤自在过活。”
“有人称其为半仙,铁口直断、占卜天意,”
“当年也是他,曾断言夜王双姝,必然一死一生。”
江孤昀听后一怔,旋即才微微蹙眉,他转身朝夜熙尧看去。
而夜熙尧好似苦笑一声。
“那天机真人确实是很有本事,奈何酒品不好。”
“当年他给两位王女批命后,正准备离京,结果却闻见了深巷酒香,于是便寻着味儿找了过去。”
“那巷子深处乃是一位皇夫的置产,当时那位皇夫恰好在其中。”
“起初二人互不知对方身份,仅是酒友罢了,可酒过三巡,那天机真人也说漏嘴……”
江孤昀眉心轻跳,心中已有几分预感,那神色也不禁慎重了些。
而夜熙尧则再一次长吁口气,
仿佛终于在此刻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天机真人说,王府双姝,一为骄阳,一为冷月,然冷月先骄阳而生病,当白昼降落,必是夜起之时。”
“浓夜之下,那冷月本该耀于九天,却不知为何二人命格混乱,他当年曾以为,这所谓的一死一生,是夜莺死,而小十七活。”
“不过从目前这情形来看,他当初所想也算没错。”
但若只如此也就罢了,
偏偏那人嘴上没个把门的,
“他曾断言,若有朝一日,帝车翻覆,皇权不复,这大梁皇姓气数已尽,而所谓帝车,你可看做夜家,从前历朝历代一直是保皇党,为朝廷鞠躬尽瘁死当牛做马。”
“帝车翻覆,便是我夜族会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