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走进客栈顶楼的那个房间,四处看了看,然后才回头问:“这客栈一天多少钱?”
江雲庭:“?”
“不多。”
言卿无语,
“这不多又是多少?”
至此,江雲庭才总算反应过来,但突然就有些一言难尽。
“其实,押镖这事儿,也挺挣钱?”
“比如?”言卿问。
江雲庭眼角儿一抽,才娓娓说道:“……比如,出去一趟,遇上那些不长眼的,有山贼马匪想洗劫?”
言卿懂了,“然后你黑吃黑,反手洗劫了他们?”
“……呃,嗯,”
他尴尬地点了一下头,
事实上不但反手洗劫了人家,还把老巢给抄了,地皮都差点没狠狠刮下来三层。
兵匪一家亲,他这人看着正气,但其实劫富济贫的日子也没少干。
言卿:“……”
心想那还真是一本万利,赚死了。
又忽然想起当初刚来这地方时,几乎是家徒四壁,小六儿可怜巴巴的,精打细算,熬粥都不敢用太多米,
可谁知这哥几个一个比一个有钱,就只有从前不谙世事的六儿,以及被他大哥瞒在鼓里以为家里是真穷的老四,
这两个,
嗯,
忽然就觉着挺可怜?
…
总之,江雲庭把言卿送到客栈,又里外打点了一番,然后就这么转身走了,
言卿也不知他是去哪儿了,不过那岩浆似的信香总是若有似无,就好似那种欲语还休的感觉。
形容一下,大概就是,他人走了,
但没走远,
那些信香还在附近呢,
那估计人也在附近。
与此同时,这客栈斜对角正好有一家茶楼。
江雲庭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这里是二楼,窗户微微推开些,窗外全是那呼呼狂刮的风雪,
而从他这儿正好能瞧见对面的客栈,也能瞧见言卿那屋的窗户。
但那窗户却是紧闭着的。
今日天阴了些,而江雲庭手握一杯茶,这热茶都已经冷了,他望着那边怔怔出神。
其实,他心里多少有些悔意,
后悔自己太迟钝,后悔纠结了那么久,后悔等察觉时却发现一切都已经晚了。
但更后悔的是昨夜,孟浪之下行了那种事,不管不顾的亲下去,短暂的放纵了他自己,让那人察觉他那些心思。
其实不该这样的。
“就算让她知道又能如何?也不过是让她多添几分负担……”
若两厢情悦,自是心生欢喜,
可他们两人间,从不是彼此心悦,而是他自己在这儿一头热。
“大概在她看来,我应该算是个麻烦,就算不是麻烦,估计也不是什么能让人愉快的东西……”
被不爱之人表情衷,偏偏又没法干脆利索地撇清关系,没法眼不见为净,
那人如今又在做些什么,又或者,她在想些什么?
分明不急着回青山,但还是搬出了镖局,反而住进客栈里,
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些苦恼,所以才觉得,还是分开一下冷静冷静比较好?
江雲庭想着想着,就不禁又想多了几分,而窗外冷风冷雪,可那般冰冷凛冽,竟还是无法熄灭的心头的怅然苦闷,
直至,
“驾!”
远方有一匹快马,马背上的人披着一件黑衣大氅,
江雲庭瞥上一眼,见是威远镖局那个总镖头贺峰,两人是拜过把子的,算是结义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