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可以做错一些事,就如他,曾恨过,可那些仇恨根本立不住跟脚,但也曾以为,他可以弥补,可原来并不是所有人所有事都会留在原地等待他弥补。

事已至此又要如何去弥补?

那些错怪,错恨,已随着那个人的死去,而成了一场空,他突然就感到有些无力,也不禁下意识地看向了二哥。

突然再次想起,其实除去年少时,二哥已经很少对他们动手了。

可那一日身在刑狱,二哥却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二哥当时又究竟是种怎样的心情?是不是那时候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知晓从前那个人,不该被憎恨,

也知晓眼前这个人,对他们一家人而言,从来只有纯粹的恩情,并无任何的伤害?

所以不论哪一个,都不容他诋毁,更不该被他去错怪?

“……妻主,你到底在讲什么啊?我怎么没太听懂啊?”

突然江斯蘅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言卿一怔,当回头一看,就见那人一脸茫然。

“……”

“罢了,没听懂就没听懂吧。”

“走吧,回去了,不然一会儿雨该下大了。”

她再次抬手扶了扶额,从昨日至今一直不太舒服,那种晕眩的感觉也越发严重。

此时小六沉默着走上前,为她撑起了一把黄油伞,就像是从前,像极了那一日,

当小六误以为四哥人在山下出事,惊慌失措地顺着山路往外跑时,她也曾追上来,也曾在满山的雨雾中为他撑起过一把伞。

而不远处,江孤昀却是蹙了蹙眉,他看向江斯蘅那边。

只见那人一袭陈旧黑衣,本是一脸茫然,但此刻却沉默着低下了头。

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攥紧,眼梢也好似染上了一抹残红,就连那张薄唇也已紧紧抿在了一起。

他哪里是不知,哪里是不懂?

他真的没那么蠢。

虽然人在家中懒得去思考那些勾心斗角,可他也只是松懈了些,只是因为太过信任家里这些人,知晓二哥更有心计,也知晓比起自己冥思苦想,还不如让二哥来做这种事,因为二哥更擅长,而他只需如实执行便好。

但此刻,江斯蘅却突然慌了。

他也开始怕了,他为此不安,为此难过,心中一瞬涌起诸多难以言述的心情,

妻夫妻夫,一日为妻夫,终生为妻夫。

夫以妻为天,夫为妻附属,大梁男子一生只许侍一妻,妻死则夫殉。

夜莺已经死了,而她是言卿,她不是夜莺。

她与他们之间,也从无任何关系。

换言之,她,言卿,不是他们这些人的妻主,而他们,也不该是她的夫。

可是江斯蘅所想要的,所承认的,从来都不是夜莺。

他也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如果以后她想走,他根本留不住。

所以他宁可不知道,他真想不知道,真想从未听过她所说的那个“故事”。

如果那个故事,真就只是一个“故事”该多好?

但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六儿惊慌失措的声音,

“妻主!??”

江斯蘅猛地一看,突然就脸色一变,只见那人已软倒在六儿怀中,一副气虚体弱的模样,似乎已神志不清。

而脸上的那些,不知是雨,还是汗,早已湿透了全身。

就好似一抹冷寂的冰雪,一脸的苍白,仿佛即将从眼前消融。

“妻主……妻主??你怎么了?”

“醒醒,你醒一醒!?”

江斯蘅急忙跑了过去,手忙脚乱,想要碰碰她,却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