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另一处,

“殿下……”

大皇女梁怀音正立于宫殿之中,远方依然是一片漆黑,苍穹不见星月,满天的灰惨沉重。

厮杀四起,时不时便有一些凄厉惨叫从远方传来,可梁怀音的神色却格外平静。

“你说,我那母皇,到底能否活过这一劫?”

内忧外患。

且不提宫门外的夜家,今夜那卿王女已彻底掀起了混乱,显露出必杀的决心。

而这宫门内,梁湛芸也早已提前布置准备妥当。

皇宫大内并不森严,梁湛芸有天大本领,也不可能避开女帝耳目,悄然无声地将那么多的死士娘子带入皇宫。

一切自是因有人内应。

而梁怀音,便是这个内应。

之前镜水庵一事后,明面上梁怀音风风光光率领人马回到京中,看似她的储君之位已无可动摇,只待女帝退位,她必登基。

可她心不在此,

世人垂涎的天子皇权于她而言也不过尔尔,更何况她本就时日无多,算与梁湛芸同病相怜。

也是那时,她特地暴露了一名暗探,与梁湛芸那边取得了联络。

两人曾私下见过一面。

梁湛芸问她:“此为弑母之事,殿下怎就狠心?”

而梁怀音又是如何答复的?

大抵是哑然一笑。

忽然想起当年她曾离储君之位那么近,可是,皇帝当久了,哪怕是亲生子女,那人也防着,

梁怀音从前被发配皇陵,也正是那人放任的结果。

女帝自认还年轻,还能坐享江山数十年,在这种情况下一位太过杰出的皇女,一位储君,只会分走她手中权利。

她舍不得放权。

所以哪怕是亲生子女,也早就成了她死敌。

“……她曾放弃我,正如当年放弃您。”

那时,梁怀音是这般答的。

而梁湛芸怔愣一瞬,旋即也忽然笑了,可那一刻,那位逍遥亲王却看向远方流云:“几十年前,好似也曾有过这般景色……”

“人虽变了,可这大梁依然还是当年的大梁。”

又或者,她大梁皇室本就如此,代代皆不得善终,

而连自己人都容不下,更何况是那外姓人,何况是那夜家女君。

宫门外。

千军万马已合围,江虞羲、江孤昀、江雲庭、江斯蘅、江隽意,还有小六儿江雪翎,他们所有人都已经聚集。

黑夜之中是一面又一面的夜家黑旗,那些人马也早已将此处堵得水泄不通。

城中也有人在厮杀,效忠于女帝的派系妄想力挽狂澜,高喊这些夜家军为乱党谋逆,

天盟那十大天王和詹长安、神威女侯安韶容等人,则是配合默契,阻断那些人的退路,也反杀了那些人。

这期间,言卿让人转交江孤昀,又由江孤昀外放出去的那份名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萧国舅着实是供出了不少。

而此刻,这宫门外,言卿已经握紧了一把长剑,她转身看向身后众人,一张张熟悉至极的面孔,

其中有楚熹年,有她夜家的那些王兄们,而离她最近的是江家六人。

诸多妻主娘子,本是归属于夜家阵营,今夜也已倾巢而出,她们的信香是一大利器,而再往后,则是那有如人山人海,一望无际的军中将士。

言卿忽然回忆起许多,

六岁前,六岁后,

昔日的双子峰,

那一场雷雨,

本该凋零的她,

年幼时惊慌哭泣的莺儿,

又想起了两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