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他又不禁看向了言卿,只是忽然之间又回忆起草原那一夜,她曾为救夜七而将她自己暴露在夜色之下,以及这妻夫几个后来闹的那场别扭……
江孤昀:“……”
那薄唇微抿,神色也悄然落寞。
…
子时已过,
这镜水庵位于山顶之上,虽是一座尼姑庵,但这尼姑庵修建的仿佛一座神庙,极为气派。
言卿曾听说这镜水庵灵验得很,曾有人不远千里来此烧香拜神,也有人想要女娃想疯了,三跪九叩地前来此地求一座送女娘娘的金身神像。
并且听说这镜水庵可不仅仅只有这梁京城外才有一座,在别的地方也有一些镜水庵,其地位之超然,就连女帝都曾亲自从山下步行而来以表那朝圣之心。
不过此刻夜深人静,镜水庵的师太,还有那些前来添香油钱的香客们也皆已睡下了。
言卿他们并未惊动任何人,悄然绕至镜水庵后方,此处是一片竹林,临近悬崖,
而远远一看,就见这竹林之中屹立着一座座坟包,可那些坟包无名。
“一二三四五六七……”
言卿一个接一个地数了过去,江虞羲负责在竹林外警戒,而江孤昀则是陪着言卿一起走了进来。
他凝睇言卿半晌,才徐步上前,并握住了她的手:“若是为掩人耳目,那么此处葬着的,不一定全是夜王他们。”
无名坟冢实在太多,整个竹林随处可见,怕是至少也得有上百座。
江孤昀来之前也曾打听过一些这方面的消息,听说以往镜水庵中每当有师太坐化,这竹林之中也总会多上一座新的分钟。
而言卿嗓音稍微沙哑了些,“我知道。”
她定足于那些坟冢外,遥遥看向了远方,直至看到尽头的悬崖。
又沉默了很久,她才双手合十,指尖抵在了眉心,并徐徐地双膝跪地。
江孤昀在旁看了一眼,便于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撩起这衣袍下摆,同她一样,行了个跪拜之礼。
言卿合上了双眼,心里默念着,
“不孝女夜卿,来迟了些。”
“而今诸事未了,尚无法请我夜族英灵归位,”
“但他日定当以梁皇之血,以萧獠之命,来此祭奠诸位叔伯兄长。”
“王父……”
她再次重重闭了一下眼,一时心中像是翻涌起许多东西。
直至一炷香后,她才长吁口气,当重新睁开眼时,那双眼之中已是红透。
江孤昀沉默着,他并未作声,仅是在前陪伴。
而见她起身,他也连忙上前搀扶。
“您理当节哀,虽不曾与夜王谋面,但恐怕那位王爷也是爱女之人。”
只是身在那个位置上,又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处境,背负起太多责任,那人的爱女之心也太过克制。
夜卿夜卿,卿本佳人,愿你是一个美人,无忧此生。可终归命运还是违背了夜王的本意。
而言卿望着那些坟冢,须臾她也只是一笑,“我明白,我都明白。”
所以年幼之时她自愿灭人欲,担起那所谓的女君之责,
也所以,她如今来到这天子脚下,走上了如今这样的一条路。
“……走吧,”
许久之后,她才再度沙哑开口。
而此刻那竹林之外,
一位年过半百的师太穿着一身朴素的灰袍,在一个年轻尼姑的搀扶下徐徐朝这边走来。
而那年轻的尼姑手里挽着个竹篮,那竹篮之中放着些香烛,还有用来祭奠的金银元宝等物,以及一封朴素的书信和一个火折子。
二人来到这边时,本是靠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