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人眼底暗藏凌厉,他来到一个院子外,听见屋中传来女人疯疯癫癫的吵闹,而把守在此的心腹则立即冲他一抱拳。

蓝劲尧抿了抿唇,旋即那神色复杂了些:“阿妹如何?”

对方回道:“还是老样子。”

蓝劲尧沉默片刻,这才长吁口气。

他跟蓝樱是亲兄妹,但年幼时家里太穷,蓝樱出生后就立即被官媒抱走,后来辗转之下流落异地。

蓝劲尧一直没放弃把这个亲妹妹找回来,大概十多年前,历经了多方打探,蓝劲尧总算寻到蓝樱的踪迹。

可……

早在兄妹重逢时,蓝樱就已经疯成了这副模样。

这大梁朝的妻主娘子总是有夫侍随侍在侧,哪怕身边没有夫侍也少不了几个男丁护卫或贴心的下人,然而很少听说谁家有丫鬟。

普遍来讲,梁人认为“丫鬟”一词是对妻主娘子的亵渎,更是很久以前帝制男权的封建遗毒,所谓丫鬟早早就已被众多夫侍所取代。

但其实也不过是换了更好听的词儿罢了,幕僚。

蓝樱当年便是被一大户人家的娘子收做幕僚,但其实干的全是下人一般的低贱活计,后来出了一些事,亲眼目睹所爱之人惨死于那位娘子手中,就这么蓝樱彻底陷入了疯狂。

少有人知蓝劲尧还有一个隐藏身份,地盟那十二地支之一。

起初接触地盟,是因咽不下这口恶气,是因气愤亲妹竟叫人活活逼疯,他对那些妻主娘子深恶痛绝,而此前布局多年,也全是为了一朝起义。

“阿妹……”

此刻蓝劲尧已经走进那院落之中,刚一进门,就听砰地一声,一个花瓶被人扔来,他微微一偏,那花瓶便擦着他的脸撞碎在身后的门框上。

“杀了你!杀了你们!!”

“不得好死,全都不得好死!!”

屋内光线昏沉,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双目通红,她哪怕穿着名贵的丝绸却掩不住那一脸的苍老,分明也不过才三十出头的年纪,可那满头灰白参半的头发,以及那深刻的法令纹、眼角的鱼尾纹,令她看起来远比兄长蓝劲尧还要年长许多。

而蓝劲尧就这么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亲眼看亲妹发疯,人的痛苦就像一盆水,起初他生气,他愤怒,他不甘,他悲哀,可转眼十多年,许多东西早已被岁月冲淡,又或者并非冲淡,而是他已经渐渐麻木了。

“阿妹,是我。”

他见屋内满地狼藉,徐徐走上前去,可蓝樱忽然一闪,她整个人跳到床上,紧紧搂着一片床帐,警惕地看了蓝劲尧许久才又茫然地问:“阿……阿兄?”

相处这么久,就算她疯癫,可到底也被蓝劲尧焐热了一颗心,偶尔也能认出蓝劲尧。

蓝劲尧点着头,而后示意身后的侍卫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等打开了食盒之后,他亲自捧着饭菜朝蓝樱走去。

“听闻你今日又没用饭,怎的又不听话?不论有没有胃口,好歹应该吃一点……”

他这话一出,蓝樱顿时瑟缩,虽然那神色依然不太清醒,但也还是小心地偷瞄一眼蓝劲尧的脸色。

“……阿兄生气?”

“对,气你不拿自己为重,当心饿坏了肠胃。”

“哦……”

于是她变得规矩一些,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蓝劲尧喂她一口,她吃一口,那是一份与年龄不符的乖巧,

可明明就在数日前,她还曾大开杀戒,一身珍品信香释放,亲手收割了数十条妻主娘子的性命。

蓝樱受不得刺激,或许是因多年前亲眼目睹心爱之人惨死于一位娘子之手,哪怕早就已经报了仇,可她还是解不开心结。

她只要一看见那些妻主娘子就发疯,会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