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些鬼心眼,“可姜老板还没有答应我们。”
哦,半天不提,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姜悯失笑。
这餐她没怎么动筷,不屑跟小孩抢食,仰靠椅背,表情始终淡淡。
也差不多该说正事,姜悯正了正肩,“我坦白讲了,我们是正规茶厂,从来严格遵从国家各项法律法规,学徒也好,正式工也罢,都不得聘用未成年人。不是我成心跟你们过不去,能不能明白?”
她说,你们上门来找我玩,大家一起吃吃喝喝,我很高兴,我们是朋友。但一码归一码,公事和私情,不可混为一谈。
话说得漂亮,顾忌小孩自尊心,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周灵蕴却听得稀里糊涂。
在学校或大街上,遇到讨厌的人,大家会互相翻白眼,吐唾沫,表达自己的厌恶。
喜欢呢,勾肩搭背,好玩的一起,好吃的分享,同甘共苦,同仇敌忾。
爱恨简单,没有中间值。
姜老板不许她去茶厂,却允许她每天来小别墅吃晚饭,到底是讨厌她还是喜欢她?
只觉得脸有点烫,周灵蕴站起身,开始收拾碗筷。
“我上次是怎么跟你说的?”姜悯开始不耐烦。
周灵蕴耷拉着脑袋,手僵僵举在半空。
“上次说了什么?”蛋挞好奇问,感觉她们关系微妙,有别人不知道的事。
“你回答她。”姜悯冷着脸。
周灵蕴瘟鸡似的,嗫嚅着,“有洗碗机。”
万玉和梦弟完全状况外,蛋挞扯一下周灵蕴袖子,“我们走吧。”
回头冲姜悯摆出大家长姿态,“最近给您添麻烦了,特别不好意思,谢谢您的礼物,也谢谢请吃饭。天黑看不见路,我们得走了,改天再来看望您。”
周灵蕴给姜悯鞠了个躬,转身之际,耳边清凌凌一声——“慢着。”
“我让你走了吗?”姜悯锁着眉,“话还没讲完。”
欸?有戏,蛋挞变脸超快,“您说。”
姜悯提出可以资助,“只要你能考上,我就供你读,高中,大学,甚至是硕士博士,当然如果你真能走那么远,到时也不需要我了。”
总之,钱不是问题。
可周灵蕴的问题,不单单是钱能解决的,村委会一早就跟她说过,能给她找着资助人,让她放宽心,好好学。
“谢谢姜老板的好意。”周灵蕴再度鞠躬。
人走下台阶,姜悯没忍住,气得猛踹了下桌腿。
满桌杯碗跳,“咔嚓”一声脆响,周灵蕴喝过饮料的玻璃杯摔个稀碎。
阿姨赶紧从房子里跑出来,周灵蕴挣脱了蛋挞跑回去,弯腰收拾。
姜悯恨铁不成钢,来了脾气,“其实你根本就不想上学,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摆在面前,你不答应,就愿意去混,愿意给人打黑工,长到二十出头,再找个男人嫁,生上一窝孩子。那就是你想过的日子,对吧。”
话非常难听,可惜周灵蕴听不懂。
她说我没啊,“我没有喜欢的人。”自然不会想嫁谁。
她们家,奶奶从来没说过所谓找个依靠嫁人生娃这种话,奶奶教她做饭缝衣,只说是以后自己到了外面,能把自己顾好,别破衣烂衫的,饿着肚子。
至于结婚,太遥远了吧。没想过。
一拳打在棉花上,姜悯胸口闷痛,很难讲清楚自己在气什么。
周灵蕴收捡起碎玻璃,阿姨叮嘱她小心割破手,递来垃圾桶。
“对不起。”反正先道歉总是没错。
周灵蕴在姜悯脚边抬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我走了嗷——”
再不走,天黑了看不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