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挖个坑躺里面,翻天了你,什么东西,老不死的,敢来教训我!你再叫?再叫?”
女人尖尖的手指头直往前戳,眼珠瞪得大大,几乎要脱眶而出,可以清楚看到她上眼皮睫毛根位置一条青色的线。
周灵蕴常在集上看见这种纹眼线的女人,她们很厉害,骂人耍无赖都是一流的,惹毛了还要拿刀。
瘦干巴老太太,搭一个瘦干巴小丫头,再来三组也不是对手。
周灵蕴跨出一步,脖子梗得直直,却明显底气不足,“你不许骂我奶奶!”
“就骂怎么着?”女人尖着嗓,唾沫星子满天飞,“还想要钱,老东西,等你死了我再烧给你得行?老的贱货,小的贱种,山上那野狗野猪怎么没把你们叼去吃了?”
厂里的工人听见动静,走出来看,女人两只手把瘦干巴丫头摞着瘦干巴老太往门边一推,站到院坝。
“都来看哈,好心好意留她在厂里干活,看她可怜嘛发慈悲心了,结果怎么样?”她左手心拍着右手背,“结果怎么样,啊?黄鼠狼进鸡窝到处乱窜,旷工不说了,一天到晚恨不得住在厕所里头,想方设法偷懒,还欺负我们家强强,看给我们强强打成什么样?”
周灵蕴没见过这种场面。
白的能说成黑的,黑的能说成红的,她倚门站着,左边肩胛骨撞在门上,疼得钻心,奶奶气得浑身发抖,要冲出去理论,周灵蕴使劲摇头。
“不要了,我们不要了。”
女人唾沫星子石头一样打在后脑勺,周灵蕴搀着奶奶往外跑,脑子里莫名闪过她那早已报废的暴走鞋。
要是还没坏,她就可以背着奶奶“咻”地滑出去。
快快地滑出去,像风一样,逃离这污糟的一切。
顾不上哭,周灵蕴扯着奶奶抓紧往外跑,门口撞上匆匆寻来的春梅阿姨,差点没看见。
“欸?欸!”春梅扯住她袖子,“干啥呢干啥呢……”
见到春梅阿姨,等于见到半个姜悯,周灵蕴脸一皱,嘴一瘪,“哇”地哭出声。
春梅把这一对干巴祖孙拎回家去,姜悯翘着脚坐在沙发上听她讲完经过,探身给老太太续了杯热茶,“暖暖身子。”
老人惊魂未定,端茶杯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姜悯示意阿姨扶老人回房休息。
她起身推开大门,走到架高的庭院露台,回头,“周灵蕴,你过来。”
周灵蕴坐在姜悯对面位置,小脸煞白,眼神空洞。
姜悯感觉差不多了。
她双手环胸,慵懒仰靠椅背,目光在周灵蕴脸上停留片刻,伸出两指轻敲桌面。
“叩叩——”
周灵蕴回神,抬头望去。
“看那边。”姜悯一指。
周灵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院里树下拴的黄牛。
她们家没养牛,一来是牛犊子比猪崽子贵得多,二来养牛的人家多是有田的,她们家只有小小的几块旱田用来种菜。
“隔壁家的牛,田国伟家的。”周灵蕴一眼认出来。田国伟小她几岁,也在光明学校读书。
“那就是借的。”姜悯猜想。
奶奶借牛干嘛?周灵蕴奇怪。
姜悯把周灵蕴带到储藏室,周灵蕴见到熟悉的麻布口袋,蹲在地上翻。
红薯是她挖的,辣椒是她舂的,花椒也是她采摘晾晒的。
奶奶给姜老板带礼物了,周灵蕴不奇怪,山里人家,地里富余的,总爱邻里相赠。
看过,姜悯把周灵蕴领回露台。
“今天下午,你在茶厂干活的时候……”
姜悯声音平稳清晰,目光却锐利如刀,紧紧锁住周灵蕴的脸,“你奶奶牵着黄牛下山,把东西一袋一袋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