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名叫“贝贝”。
那天下午,她喂猪时发现贝贝不在,去问奶奶,奶奶从房里拿出个鞋盒,那盒里赫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暴走鞋。
粉红色,后脚跟带两个小轮。
她有暴走鞋了,贝贝却不在了。周灵蕴一点高兴不起来,她还不能理解并消化这种复杂的情绪,只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不畅,憋得浑身疼。
她想过的,为什么一定是贝贝?
奶奶真的太坏了。
她穿着暴走鞋在学校操场上滑来滑去,连万玉也羡慕。可新鲜劲儿没持续太久。
碎石子卡轮缝里,抠不出来,鞋子买回来不到一个星期就滑不动了,还害得她放学路上摔得满嘴血。
周灵蕴带着唇上石头硌出的血口回到家,奶奶给她清洗消毒,擦药,拎起她耳朵不轻不重扯两转。
“你不听话嘛。”
奶奶最常说的就是“不听话”。
我真的太不听话了,周灵蕴想。她又一次尝到了“不听话”的苦头。
她的那些自以为是的“好点子”,奶奶多数时候懒得同她掰扯,再不高兴也只是面朝墙壁独自生会儿闷气。
等到她受伤了,流血了,才来到她身边,摸摸她的脑袋和肩膀,把她搂怀里疼。
“不干了!不干了!”
奶奶攥着她腕子,把她半截胳膊夹在胳肢窝底下,扯着她往外走。
周灵蕴浑浑噩噩,感官失灵,心中微妙的安定感觉——奶奶来了,她脱离危险。鼻端是奶奶衣上淡淡的雅霜味道。
她像个提线木偶,被拽着走出老远,快到茶厂门口才往回挣了下手。
“我的工资。”
奶奶回头,手心抹了把她的脸蛋,“才干几天?他能给你?”
周灵蕴吸吸鼻子,“干一天算一天的嘛。”
那小孩举着塑料大砍刀追上来,狠狠将周灵蕴往旁边一推,抢先冲进板房,手臂横指,“她打我!她们打我!”
周灵蕴趔趄两步站稳,跟进去,“是你先把我锁在厕所里,拿水管浇我,还说什么‘今天没雨衣了’,你就是故意的!”
女人窝在电视机对面的沙发椅,招手把儿子唤过去,“咋?要翻天啊?嚷嚷什么嚷嚷。”
“我不干了,你们结我工资。”周灵蕴朝前伸出个巴掌。
她听带她干活的大姐说,工人们的工钱都是按天算的,技艺高超的老师傅同时在好几个厂子带徒弟,哪怕一个月只干一天,老板也是要给他们结账的。
她今天旷工半天,下午没干满,“你给我昨天的就行了,昨天我干了一整天。”
屋里热,男人掀起半截衣裳,露出他雪白流油的大肚子,“哼”一声,肚脐眼周围的肥肉也跟着抖。
“可以的嘛,你回家等着,明天早上我给你送过去。”
周灵蕴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板这么好说话,她是不是有点不像话?以下犯上了?
她缩了缩下巴,咬唇,“真的吗?”想想又摇头,“不用麻烦的,现在给我就行了。”
男人“哈哈”两声,这下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了。
“她打我!那个老太婆也打我!”小孩在旁边嚷嚷,没人听他说话,急得直跺脚。
女人起身,小孩扒拉到一边,叉腰往周灵蕴面前一站,“你打我家强强了?”
奶奶跟着进屋,朝前几步挡在周灵蕴面前。
“你家娃娃把我家周灵蕴关在厕所里面,拿水管子往她身上淋水,你们咋个教娃娃的?有没得家教?”
“你有家教,你有家教!”女人瞬间炸了。
她一下跳起来,“死老太婆,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不想活你随便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