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那日的太像了,甚至比那时候瞧起来还要绝望。
她感觉她的娘子此刻脆弱得都快要碎了。
“夏荷……”
沈知懿怔怔回眸,盯着夏荷看了一眼,“有热水么?”
“有有!奴婢这就去准备!”夏荷忙道。
春黛帮着沈知懿将身上冻成冰的衣裳脱掉,娘子回来的时候披风也不知落在了那里,整个人身上冰凉冰凉的几乎被冻透了。
热水倒满浴桶,蒸腾得热气氤氲出一团团白雾,湢室的温度暖和了不少。
沈知懿被春黛扶着跨进浴桶,整个身子埋入水中,过了许久,她才感到一丝暖意从皮肤上传来。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坐会儿。”
沈知懿的嗓音发哑。
春黛原本不放心,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夏荷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一道出去。
春黛四处看了眼,将平日里召唤丫鬟服侍的铜铃放到沈知懿手边,叮嘱道:
“奴婢们就在外间候着,娘子有任何需要便摇铃。”
等了半天,没等到沈知懿的回话,她瞧了眼沈知懿闭着眼的疲惫面孔,一步三回头地被夏荷拉了出去。
关门声之后,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知懿头枕在浴桶边缘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浴桶中翻滚上升的热汽。
她盯着那些白雾瞧了片刻,忽然低头用双手捂住了脸。
难以克制的呜咽声从她的指缝间溢出。
从诊出不治之症到得知裴淮瑾要娶妻,这么多天了,她直到此刻好似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
所有的情绪在一刹那如决堤的河水般爆开。
她再也忍不住,巨大的委屈化作泪水止不住地流。
命运似乎同她开了一场玩笑。
从前沈家是她的依仗,是她光鲜人生的托举,可如今沈家成为钉在她身上的耻辱。
沈家之罪,罪无可恕。
而她姓沈,她骨子里流淌着沈家的血,就注定要替死去的人背负永久的拷问。
所有她得到过的都是泡影,所有她求而不得的,也都在离她远去。
这短短的一年时间,她好似经了一辈子那般漫长。
原本这两日因为熬夜做护膝,本就难受,此刻一哭,沈知懿的胸口不住发紧发疼。
沈知懿压着胸口,重重喘了几口气,还不及她够到身旁的铜铃,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往浴桶中滑了进去。
……
裴淮瑾从大理寺狱中出来后,下意识瞧了眼天色。
乌云黑沉沉的,天空中鹅毛般的大雪被狂风吹得身不由己地乱舞。
他心里的那股郁气越发不顺。
“回府。”
苏安一愣,提醒道:
“主子,方才谢大人遣人来给您传信,与您约在了清风楼,您方才也答应了的……”
裴淮瑾头也不回下了台阶:
“不去了,即刻回府。”
马车飞快驶在大街上,平日里规行矩步的国公府世子爷此刻却因车厢内发闷,掀起了车帘。
寒风吹得紧了,路边的房檐上积了厚厚一层雪,檐下行人匆匆,即便是一旁的商铺摊贩前,也都没多少人光顾。
忽然,裴淮瑾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停车。”
苏安猛地勒紧缰绳,搞不懂自家主子为何在这不前不后的位置让他停了下来。
未几,车内传来动静,裴淮瑾弯身出了马车。
苏安急忙放下马凳,跟在裴淮瑾身后向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摊位走去。
那明显是一个卖女子用品的摊位,上面摆放了一些胭脂水粉和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