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身边再有个秦茵,于他们来说大为不利。
三皇子见他终于想通了这一层,挥退了舞姬,坐正身子对冯耽勾了勾手:
“你这样……”
翌日天不亮的时候,外面果然下起了鹅毛大雪。
春黛止不住将沈知懿的大氅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口中仍是絮叨:
“这般冷的天,我们在屋中围炉煮茶烤板栗,不也是过个生辰,偏娘子要去那什么劳什子梅林……”
沈知懿才不管她如何念叨,抬眼瞅着外面簌簌的大雪,心中止不住的欢喜。
那片梅林若是落了雪,同初遇时便更为相像,她不禁开始幻想,这次去,自己还能不能找到那棵让自己和淮瑾哥哥相识的梅花树。
那是她的执念,亦是她时日无多时最后的期待和慰藉。
正想着,门口突然敲门进来一个眼生的丫鬟,那丫鬟对沈知懿行了一礼,道:
“世子爷请姨娘去前厅。”
前厅?
沈知懿系披风系带的动作一顿,诧异地同春黛对视了一眼,不是说他来接她,直接从海棠苑出发么?
春黛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为何是去前厅?世子爷可有说是何事?”
那丫鬟瞭了春黛一眼,语气例行公事般:
“主子的事做奴婢的怎可随意打探,姨娘去了不就知晓了。”
沈知懿见从这丫鬟嘴里问不出什么,便想着,兴许是裴淮瑾在前厅里有什么事走不开,叫自己去前厅同他汇合后再一道出发。
她拍了拍春黛的手以示安抚,笑道:
“好啦,那我先走啦,淮瑾哥哥还在前厅等我,不好去晚了让他久等,你和夏荷在府中乖乖等我。”
春黛还想再说,沈知懿已经跟着那个丫鬟出门了。
雪大难行,等到沈知懿跟着丫鬟走到前厅的时候,风雪似乎更大了些。
“姨娘自己进去吧。”
沈知懿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提着披风厚重的下摆,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正厅的门在她走上来的时候被从里面拉开,骤然的昏暗让沈知懿微微眯了眯眼,待到看清里面场景的时候,她浑身发冷,二话不说转头就想往回走。
“给我站住!”
长公主不怒自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随之而来的,外面站着的两个婆妇立刻伸手拦在了沈知懿面前。
“家中来客,还不进来待客?成何体统?!世子平日就是这般给你教礼数的么?”
沈知懿站在原地,望着眼前茫茫大雪,手脚都在止不住发抖。
她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脑中乱成了一团,方才有多少欣喜和期待,此刻就有多少生剖血肉的痛苦。
这就是裴淮瑾给她的生辰礼么?
这就是裴淮瑾骗她来前厅的借口?!
沈知懿眼眶蓄满了泪,鼻头酸胀得厉害。
他大可以直接了当的告诉她,何必这般骗自己?!何必让她空欢喜一场又来面对这样的场面?!
“听不见么?!还不进来?!”
长公主的声音里已带了不耐。
沈知懿深吸一口气,凉意顺着鼻腔深入肺腑,那般滚烫的泪意才被勉强压了下去。
她捏了捏手中攥着的那对护膝,忽然自嘲般抬了下唇角,转身一步一步走进了厅中。
厚重的朱漆大门在她身后“咣”的一声阖上,隔绝了寒风,也隔绝了天光,屋内暗沉沉的。
沈知懿视线扫过屋中几人,敛眸上前对长公主行了一礼:
“夫人。”
常乐长公主从不允她叫她母亲。
许是这一声识时务的“夫人”令长公主心情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