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懿也跟着裴淮瑾回了下午那间房子里。
刚一进去,她就站在门口一时有些进退不是。
这间房子本就逼仄,床更是狭窄。
裴淮瑾身份矜贵,单就腰间一条玉带便已抵得上这整间屋子的价值,再加之他本就人高腿长,往房间里一站就更显拥挤,刹那间就给人一种种强烈的压迫感。
这一路两人虽同处一塌,但酒楼的床都宽敞,莫说睡两人,便是睡三人都睡得下。
可如今……她要跟他挤在这个只比单人床大一点的床上。
沈知懿捏了捏裙摆,心里一时七上八下的。
这屋里又只点了一截快要烧到底的蜡烛,昏暗的光几乎照不到角落,木板拼接的门窗稍微漏进来点风,光影跟着一颤,显得气氛更加暧昧。
两人在屋中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裴淮瑾先开了口:
“就寝吧,你睡里面。”
“我、我去同翠丫她娘睡……”
“你此刻过去,让人不免生疑。”
裴淮瑾抬起眼帘视线从她脸上掠过,眼神变得比方才幽暗了一些,“你在怕什么?”
沈知懿背在身后的手指绞了绞,正要说话,忽听门口传来敲门声。
她暗暗松了口气,急忙转身过去开了门。
是陈大娘。
“哎呀,我还怕你们睡了,刚才想起来就赶紧给你们送来了。”
陈大娘手里端着个木盘,里面放了纱布、银剪和膏药,旁边还放着一个小方盒。
“吃完晚饭光顾着说话了,我家那口子忘了给李公子换药,就劳烦娘子给你相公换一下,很简单的,不难。”
陈大娘说完,将托盘往沈知懿手里一塞,不等沈知懿拒绝,对她笑了笑,转身便走了。
“……”
沈知懿端着木盘站在门口,犹如端了个烫手的山芋。
良久,直到再受不住背后那道视线,她才硬着头皮走到桌前放下。
“需要我给你换么?”她问话的声音近乎蚊吟。
裴淮瑾不说话,只幽深的视线定定落在她脸上,神情不言而喻。
但他没明确回答,沈知懿就低着头装傻,手底下无意识摆弄着木盘里的东西。
纱布是粗制的,银剪也瞧着不锋利,至于那个小方盒……
方才陈大娘并未说这里面是什么,沈知懿好奇心作祟,忍不住拿过来打开。
里面放着一截透明的东西,奇奇怪怪的样子,像羊肠子。
她一时忘了方才的窘迫,忍不住伸出纤细的手指摆弄了一下。
还没搞明白是什么,忽然从旁侧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手里的东西夺过来,“啪”的一声盖住后收进了袖中。
沈知懿回头,蹙眉看向他。
男人掩唇轻咳了一声,视线移向别处,“不是你该看的。”
她往他袖口扫了一眼,“哦”了声,转身便躺回了床上,丝毫没有要为他上药的意思。
想了想,又拿起枕边的发簪,放在了两人中间的位置上。
隔了许久,床榻向下一陷,男人带着凉意的身子也掀开被子钻了进来。
即便刻意不去触碰,因为离得太近,两人的身子还是不可避免挨在了一起。
好在裴淮瑾睡觉极其规矩,平躺下后便不再动了。
屋外风声咆哮,狭窄逼仄的房间里昏沉沉的,黑暗中,身旁那人身上的清冷气息便更加明显。
沈知懿浑身一僵,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往墙角缩去。
“沈知懿——”
裴淮瑾忽然开口唤她。
沈知懿身子一个激灵,片刻后,等到飞速跳动的心跳平缓下来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