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4 / 27)

就由他去了,心中苦笑忖道,“说他无心,偏还要搞这些劳什子;说他有心,却连自己都不想再信。” 沈凉生在秦敬身前,秦敬自是看不到他面上神情,只能觉出身前那人虽说握着自己的手,周身却仍散发出股漠然至极的气息。交握的手也就只是握着而已,感觉不到任何其他意味。 魂香虽然粗若儿臂,燃得却是极快。香将燃尽时,突见棺旁打坐之人浑身猛地震,头顶徐徐升起缕红雾。红雾似被那魂香牵引着,慢慢飘了过去,萦萦绕着魂香转了两转,便攸地钻入棺中,铁棺时红光大盛,隆隆轰鸣,似有什么东西欲要破棺而出,却终少了分气力,又渐渐沉寂下来。 “……成了。”代教主低声吐出两个字,便猝然委顿于地。这魂引虽不会要他的性命,却注定要耗去他身元功,从此只如常人。 “我扶代教主回房休息,血引之事交予你了。”方长老同吴长老说过句,背起地上已无知觉的人,飞身掠出门外。吴长老先收起棺上香炉,方自袖中又拿出个小盒,径直向秦敬走去。 “我来吧。”沈凉生却迎前半步,淡声接过盒子,也不放开秦敬的手,就这么牵着他步步走到棺边。 铁棺上方横着两根铁索,下头那根离棺盖约有两尺,距上头那根却足有人高。每根铁索上又挂着两副铁铐,想是专为血引之人预备的刑架。 沈凉生丝毫不假他人之手,身影晃,人便已扯着秦敬稳稳立在下头那头铁索上。手下有条不紊,先将他双手铐紧,复弯下身去,铐牢双脚,秦敬便被整个人死死固定在铁棺上方,决计无法自行挣脱。 “沈护法,”苗然从旁观之,突地有些猜到了沈凉生的意思,心中霎时寒,口中勉强道了句,“属下身兼教医之职,还是让我来吧。” “不必。”沈凉生冷漠地吐出两个字,仍自稳稳立在铁索上,启开手中盒子,取出支比人的小指还要细上许的铁管。 铁管两端俱是斜面切口,打磨得尖锐非常,正是用来放血的物事。 片静穆中,沈凉生定定望着秦敬的眼,手中突地加力,将铁管端插入秦敬心口,寸寸,深深插进心房所在。 从头至尾,握着铁管的手纹丝不颤,未有分犹疑,亦不见分动摇。 秦敬心器构造异于常人,心里插了这么根东西进去,不会立时便死,却也真的痛极。 痛到极处眼前便是黑,终撑不住晕了过去。 目中最后所见,是沈凉生定定望着自己的眼。 眼中没有丝感情,只有纯粹的漠然,与无边的死寂。 秦敬再度清醒时,石室中已然空下来,亦不复烛火通明之景,只寥落地点了两根蜡烛,昏暗得仿佛幽冥鬼蜮。 心口锐痛似是稍缓了分,令秦敬攒起丝气力,低头望向心口,只见鲜红血液源源不绝,却又极缓极慢地自铁管另端滴下,落到下方铁棺上,那棺材便有如活物般,将落在棺盖上的血液滴不漏地吞了进去。 血引需要吊足七日……秦敬默默想着,不知已经过了久。 也不知还要过久。 真是货真价实的活受罪。 秦敬恍惚想到自己小时候,尚不懂事之时,每到心痛发作时总要撒泼打滚,不停嚎哭。 师父无计可施,只能抓着自己的手,不停说:“敬儿莫怕,师父在这儿,师父陪着你。” 往往到了最后,已届耳顺之年的老人也要跟着自己起掉泪。所以年岁渐长后,勿论犯病时有痛,秦敬都会死死忍住,决计不肯再哭。 “师父……还好现下这光景您老人家是看不到了,否则不知该有心疼。”秦敬默默忖道,这么想着,心口痛楚也似好过了些。 只有真心待你的人才会为你心疼,秦敬勉力抬眼,望向石室隅,静静告诉自己,这个人,却是不会的。 沈凉生无声地在那个角落,隔着室昏暗,秦敬看不清他面上神情,只觉得他在那里不说不动,好似尊石像。 “可惜话说回来,即便这个人不会为自己心疼……”秦敬想笑笑,却再没力气牵动嘴角,继续默默想到,“自己成人后所有的眼泪,竟都是在他面前流的。” 昏了又醒,醒了再昏,不知折腾了少时日,心口那里终于渐渐痛得麻木。 每次昏醒之间,秦敬总会抬目望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