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宫灯暗(2 / 3)

鸭皮扔在一旁。

赵蕙宁这才想起来,李琅月喜欢她做的油酥鸭腿,但只喜欢吃肉,不喜欢吃皮。

每次她给他们做油酥鸭腿,李琅月都会撕掉表面的鸭皮,沈不寒会自觉地递过碗,接过李琅月不要的鸭皮吃掉。

李琅月这一举动,让李宣也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们一起在稷下学宫读书的日子。

那时的稷下学宫,没有定国公主李琅月,奸佞权宦沈不寒,九五之尊李宣,母仪天下赵蕙宁。

有的是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一个身份低微的寒门,一个备受白眼的庶子,还有始终陪伴在他身侧,谨小慎微的宫女。

人才济济的稷下学宫,往来都是皇子皇孙与世家贵胄。

李宣虽然是皇子,但他的生母曾是山南节度使的妾。山南叛变失败后,被充入掖庭,成为最下等宫婢。

因为姿容姣好,李宣生母被醉酒的先帝意外临幸,春风一度后才有了李宣。

李宣的母亲生下李宣不久后便去世了,先帝始终没有给予李宣生母一个名分,甚至李宣在诸皇子中也迟迟没有封号。

正常皇子六岁就开蒙了,李宣是十二岁才进的稷下学宫,刚进学宫的时候,科科都是倒数,甚至字都认不全。

诸皇子和世家的公子都在背后讥笑李宣,说他怕不是个傻子。他的皇兄们都不承认有他这么个弟弟,在背后讥讽愚蠢透顶的李宣,怕不是藩镇的孽种。

沈不寒虽是寒门出身,但每一科都是学宫魁首,是学宫祭酒苏先生最器重的学生,故而即使是背地里再瞧不上寒门的膏粱子弟,表面上也会给沈不寒一两分好脸色。

少时的李宣,甚至都不敢和沈不寒搭话,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会辱没了未来的状元。

最初,始终不离不弃伴在李宣身侧,反复告诉他,他不是傻子,更不是孽种的,只有宫女赵蕙宁。

直到十四岁那年,李琅月毫无征兆地空降至稷下学宫。

世家贵女都在皇后专门开设的女学上课,李琅月是自稷下学宫建立以来,唯一的女学生。

众人纷纷猜测起李琅月的身份。

姓李,能进稷下学宫,却没有封号,没有自己的府邸,也不住在宫里,自出现以来就一直住在学宫的斋舍中,吃穿用度也极为简朴。

当时学宫里都在传,李琅月或许是和李宣一样的情况,甚至生母的身份可能比李宣的生母还低,陛下实在是太羞于启齿了,才把李琅月丢进学宫,任凭她自生自灭。

“想来也是感慨,抱着同病相怜的心态,你是我在学宫中第一个敢主动搭话的人。”

李宣对李琅月道,“我同时还怀抱着几分侥幸,希望你能帮我摆脱在稷下学宫垫底的命运。”

说到这里,三人同时都笑了。

李琅月最初进学宫的时候,武术科在学宫确实是倒数的水平,但文试科一直排在中上。

鉴于李琅月是女子,夫子们对她的武术科也没有过多的苛责。

然而一年过去,李琅月无论文武,均可以与学宫魁首沈不寒一争高下。

此后数年,学宫魁首只在李琅月和沈不寒二人中轮换。

托李琅月的福,李宣与沈不寒也渐渐有了交集。

每逢重大年节,其他学生都各自回府,只有他们三个异类,留守在学宫的斋舍中。

祭酒苏先生的夫人,他们的师娘,会把他们喊到家中吃饭,赵蕙宁便去帮苏夫人打下手。

做一桌简单的饭菜,几个人围在一起吃饭,是那时的他们为数不多有家的感觉的时候。

再到后来……很多事都变了……

“说你我同病相怜,其实也没错。”

李琅月折断了手中的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