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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蕙宁躺在床上,一手搂着臂弯里还在哇哇大哭的李顺祯,另一手握着李顺懿的手喜极而泣。

“母后……”

李顺懿抬手替赵蕙宁抹去脸颊上的眼泪,指尖拂过赵蕙宁凸出的颧骨和凹陷的眼窝,心里针扎一般地疼痛。

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生产过后的赵蕙宁总是在强颜欢笑。

李顺懿知道,赵蕙宁其实一直在强撑着。为父皇强撑,为她强撑,为还在襁褓中的阿弟强撑。

可就是这几日,她明显地发现,她的母后似乎撑不下去了。

每日都有源源不断的补品补药往清宁宫中送,可赵蕙宁却几乎吃不下。清宁宫中终日都飘荡着挥之不去的浓郁药味,可实际上赵蕙宁不管喝什么药,过一会儿都会不受控制地吐出来。

赵蕙宁一点点地消瘦下去,明明是万物勃发的春夏,她却像衰萎的秋草一般,一点点地被抽干躯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日渐憔悴下去。

起初,赵蕙宁还能用脂粉遮盖,让自己看起来有气色些。

到如今,再浓的脂粉都已经掩盖不住赵蕙宁油尽灯枯,只能于病榻缠绵的事实。

最开始,所有人也都在瞒着李宣赵蕙宁身体的真实情况。

但随着白慎行的下狱,赵蕙宁身体的每况愈下,想瞒也瞒不住了。

明明已是春末夏初,天气渐热,可赵蕙宁仍觉四肢百骸都是冷的,这种冷丝丝缕缕的往骨头里钻,使得她在暑气渐浓之时怀中仍要抱着暖炉。

李宣终日守在赵蕙宁的身侧,朝政全部交由李琅月处置。

他守着赵蕙宁,就像守着一星摇摇欲坠的烛火,他将这星烛火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护着,想尽各种办法给烛火添油,却只是徒劳。

“阿宁,你看,我们的顺懿都有孩子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李宣说到后面,自己先哽咽了起来。他扶着赵蕙宁慢慢起身,拿过床头的汤碗,慢慢地将汤药喂入赵蕙宁的口中。

赵蕙宁喝了两口,依旧喝不下去,拿过帕子掩住口鼻,止不住地干呕起来。

“母后!”李顺懿赶紧上前拍着赵蕙宁的后背。

“阿宁,不着急,我们……我们慢慢来……”李宣拿过一盘的蜜饯递到赵蕙宁唇边,赵蕙宁依旧偏过头拒绝了。

赵蕙宁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讳疾忌医的人,比这更苦的汤药她都喝过。但是现在她是真的吃喝不进任何东西了。

她是这具躯体的主人,身体的每时每刻的反应都在提醒着她,她的生命在逐渐地流失,并且抗拒着被治愈的可能。

就像枝上的花朵,再如何拼命争春,拼命想要留住绽放枝头的春华,也无法抗拒零落成泥的命运。

“母后,您看,儿臣现在也有孩子了,您……您一定要好起来,您要看着弟弟和您的外孙一起长大……”

李顺懿想忍住不哭的,但她实现忍不住,一边说话眼泪就一边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在乍闻有孕的那一刻,李顺懿不像世间大多数初为人母的女子一般,或欣喜、或激动、或紧张、或害怕,她其实也没做好成为一个母亲的准备,在听到“有孕”的瞬间,李顺懿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

她能不能用这个孩子,再挽留她的母亲一下……

她知道她的母亲疼爱她,舍不得她,她也知道母亲着急忙慌地让她嫁人,就是怕熬不到她出嫁。这个孩子的突然到来,能不能帮她再给她的母亲再多注入一些念想,再多增添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福安别哭啊,哭了对孩子不好的……”

赵蕙宁靠在李宣的肩膀上,用苍白干枯地手抚上李顺懿尚且平坦的小腹。

李顺懿的降生仿佛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