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不寒的双手要从李琅月的背上抽开时,李琅月却加紧了手中的力道,用力地抱住了沈不寒。
“你恨李淳和李铭,但你不会骤然对他起了杀心。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让你有必须杀了李淳和李铭的理由。”
李琅月的语气出奇的冷静,好像沈不寒说的这一切,她早就了如指掌,只是想跟沈不寒确认一番。
“你不敢说出真相,因为你怕我恨你。你不敢说出选择弑君的理由,因为你怕我认为你是在为自己狡辩开脱。”
李琅月一针见血地指出了沈不寒的所思所想,道出他心底最深重的恐惧。
“怀风,我也用一个秘密,跟你交换你必杀李淳李铭的真正理由吧。”
李琅月将下巴搁在沈不寒的肩膀上,偏头吻上沈不寒脖颈上的青筋。
“李淳身边是不是有两个道士,一个叫柳归真,一个叫赵泌?”
“是……”
李琅月扳过沈不寒的脸,抚上他已经发红的眼尾。
“这两个坑蒙拐骗的道士的出现,与我有关。”
“什么?……”
沈不寒不敢相信自己听到话。
这两个道士怎么会和李琅月扯上关系?
“这两个道士,是我安排到李铭和李穆身边,借李铭和李穆之手,进呈给李淳的。因为——”
“因为这两个道士,就是曾经谢延请来,断定我坏运势、损亲缘的道士。”
柳归真和赵泌出入西川府的时候,还只是一般的道士,声名并不算十分显赫。李琅月平定西川后,花了很多功夫根据西川谢府旧人的口述找到这两个人。
“我找到柳归真和赵泌的时候,真想亲自杀了他们。后来想想,直接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
“我将这二人包装成高道,并通过自己在朝中的人脉,分别引荐给李铭和李穆。就想看看,李淳的这两个好大儿,是怎么孝顺他们的父皇的。”
李铭为了巩固自己的太子地位,投李淳所好,常常尽献各种各样的所谓仙丹灵药,苏贽舆苦苦劝谏李淳修习所谓仙术,有损圣体,有亏圣德,太子听信妖道妄言,不配为人子为储君。
李淳不仅充耳不闻,还认为苏贽舆是故意诋毁太子、动摇东宫,将苏贽舆远贬边境,以至苏贽舆被李铭陷害殉国。
“我恨啊,恨李铭、恨李淳,可我实在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迂回曲折的出此下策。”
“师父从小就教导我们,长生虚妄事,莫修佛老术,没人比你我更清楚服丹的危害,长期服丹必然导致中毒身亡。我借李铭和李穆之手将柳归真和赵泌引荐给李淳的时候,早就存了更卑劣的心思——”
“我知道只要李淳是因服丹而亡,不管登基的是谁,柳归真、赵泌都必然难逃一死,我不仅要他们死,还要他们永远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我还要李铭和李穆间接背负弑父的恶名。”
“怀风,我也远比你想象得更卑劣。若真要论起来,李淳之死——也有我的一份。”
李琅月对自己和沈不寒都有很清晰的认识。
沈不寒是在受刑后,才抛弃学宫中坚守的那些儒家教义。
而她比沈不寒更早就放弃了那些世人准则。早在她从谢离变成李琅月的那一刻,她就已不尽信圣人之道了。
他们都不是绝对的好人,但也不是完全的恶人。
他们可以为了那些圣人之道牺牲,但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他们也会违背圣人之道,但也绝不会妄行杀戮。
“不,不是这样的!”沈不寒抬手捂住了李琅月的唇,“德昭,这些事都跟你无关……”
杀戮可以是他的,也可以是任何人的,但唯独不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