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去河西吗?”晏仲举小心翼翼地询问。
李琅月从来没和晏仲举提过的她的身份,是晏仲举自己推测出她的身份。
沈不寒、李琅月,两个并驾齐驱的名字,改写了整个大昭的科考史。
监察御史沈不寒,构陷当朝太子,免死罪,受宫刑。
定国公主李琅月,不日将前往河西赴任,非召不得还朝。
“河西,不可以。”李琅月断然地拒绝了晏仲举的提议。
“为……为什么?”
晏仲举不解地追问,他没想到李琅月拒绝得如此干脆利落又不留余地,刚刚才在心中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就被无情地扑灭。
“因为会死。”
轻飘飘的四个字散在风里,却重得像劈头盖脸的刀。
她自己尚且朝不保夕,就不要连累他人了。
“把我见过你和托你办的事都烂在肚子里,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这对你好。”
李琅月扔下这句话后,就像雾气般隐匿于重重雨幕中,不见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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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仲举后来才想明白,李琅月为什么找自己办事。
当时的李琅月做什么事情都被元德帝和太子李铭盯着,她不敢找任何熟悉的人或和宫里有牵扯的人帮忙,只能借着买书画的名义,托他这么个毫不起眼的落魄读书人帮忙。
直到现在,晏仲举仍旧无数次庆幸,当年的自己落第了。
“感谢公主给我的那笔钱财,那是救命钱,救我与阿母于水火之中。可惜后来,我的母亲还是死了,我只能带着阿母的棺木回归乡里,服丧守孝。”
“回家的时候我才知道,因为久留京城,家里仅剩的田地被恶霸强占,申诉无门后,我与那恶霸起了冲突,出手打伤了人。县官包庇,我被判了重刑,公主给我的那些钱财,全部被我拿去贿赂官吏,只求轻判。”
“我用最后仅剩的钱财贿赂了官差,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打晕他们逃了出来。但我知道,我已是罪犯,科考仕途从此与我无缘。”
晏仲举述说往昔苦难的语气,冷漠疏离,和李琅月当年说着“因为会死”时一模一样,仿佛谈论的都是他人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我记得公主和我说过的话,如果科考不成,不妨去藩镇幕府试试。我当时也想过千里迢迢奔赴河西,我不怕死,但我没有脸面再见公主。”
他初见李琅月时,还是一个清清白白的读书人,沦为一介在逃罪犯,他没有颜面见她,更不敢给她带去麻烦。
“公主说过,可以入藩镇幕府,但前提是这个藩镇效忠于朝廷,不得做叛臣。所以我选了齐王所在的平卢藩镇,因为他不仅是皇族,还是与废太子不对付的先帝嫡子。”
当时的太子是李铭,但晏仲举知道,自己绝对不能站在李铭那一边,成为太子的门客,因为沈不寒就是以帮助三皇子构陷太子之罪被判刑的。
沈不寒,是李琅月无论如何都放不下的人。
“当时的我,根本接触不到皇家的隐秘,不可能知道齐王是如何在沈大人判刑、公主殿下被逐出京后是如何落井下石的,我以为公主和沈大人都是支持齐王登基的。”
“以我当时识见,只知齐王与太子不和,贵为嫡子,无论如何都和叛臣扯不上关系,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拜入了齐王幕府,齐王替我改了身份年龄,易了容貌,没有让我直接参加科考,而是先考入稷下学宫潜伏。”
稷下学宫中有许多贵胄子弟,从中能打探到不少消息。
当时沈不寒已经掌权,稷下学宫放出个把名额,重新招收寒门。
齐王当时放话:“如果连稷下学宫都考不进去的话,你也不用替本王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