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将车帘放下。
桂棹兰枻,斫冰积雪,原来都只在一瞬。
沈不寒仰头,将呼之欲出的泪水逼回去,随后握紧了腰间的洗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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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当头的苍穹,盘旋着无数脚系喜绸的苍鹰,从迎宾馆到万岁神宫的路上,挤满了前来观礼叩拜的西戎臣民,他们用西戎语唱着古老的祝祷歌,祝福着王与王后的新婚。
侍女们将好不容易才保存到秋日的花瓣撒在马车上,又向观礼的西戎臣民发放礼钱。
李琅月伸手,飘零的花瓣坠落在她的掌心。
这是深秋里难得一见的艳色,不过这样的艳色很快就要枯萎了。
一切都如此喧哗热闹,好似这真的只是一场皆大欢喜的婚礼。
马车到万岁神宫前停下,李琅月和完颜聚从傧相手中接过侍女递过来的红绸,两人各牵着红绸的一端,缓步拾阶而上。
完颜聚抬头,野利思罗穿着西戎太后的礼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鎏金礼冠上垂下的旒珠遮住了她的大半眉目,完颜聚能看清的只有野利思罗唇边那讳莫如深的笑。
那笑像是结了冰的湖面,不知道底下藏着多少暗流。
雄伟堂皇的万岁神宫,这座曾经由他父王亲自下令为这个女人修建的宫殿,此时就像一头蛰伏已久蓄势待发的巨兽。
要么今天将他啃得尸骨无存,要么他杀死这头巨兽,在这头巨兽的骸骨上缔造一个崭新的王国。
十月的西戎,天气已经很冷了,完颜聚还是感到掌心在出汗,黏腻又燥热,就连脚下踏着的金砖也觉得滚烫如岩浆。
“大王害怕了?”李琅月低声问。
“没有。”完颜聚矢口否认,将手中的红绸攥得更紧了几分,又去触碰自己腰间上藏着的暗刀。
“孤只是感到兴奋。”
李琅月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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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聚和李琅月踏入法莲殿。
今日的法莲殿挂满了喜字与红绸,坐满了来自西戎的所有部族。
“臣等恭贺大王!恭贺王后!恭贺太后!”
在众臣僚的恭贺声中,完颜聚和李琅月在大殿的中央站定。
傧相高声道:“一拜天地!”
与大昭不同,西戎人的婚礼参拜的他们的神主苍冥神鹰,祈求神鹰降下深厚福泽。
苍冥神鹰的眼睛用绿松石嵌成,直勾勾的盯着在场的所有人群。
“二拜高堂!”
傧相声音落下后,完颜聚和李琅月却没有动作,而是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喜绸,在场的宾客立刻骚动了起来。
“大王这是什么意思?”
端坐在高堂位上的野利思罗倒是不急也不恼,依旧满面笑容地望着完颜聚,笑容中甚至还带上几分往昔都没有的慈爱:
“大王若是不愿娶大昭的公主,大可以早点说出来,没必要今日婚礼之时,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定国公主难堪吧?”
“孤并非不愿迎娶定国公主,只是不愿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接受孤的参拜!”
完颜聚一把扯过李琅月的手,将野利思罗送给李琅月的手镯,从李琅月手腕上粗暴地取下,随后狠狠的掷向地面。
玉镯是何等易碎之物?随着一声清脆的落地声响,便瞬间粉身碎骨,叫嚣着恩断义绝。
“今日,还请太后将万岁神宫的荣耀全部归还给完颜氏!”
虽然早有预料,玉镯碎裂的瞬间,野利思罗的心也像是被人狠狠地摔碎了。
就在众人诧异惶惑之际,埋伏在殿后的刀斧手瞬间冲出帷帐,朝着野利思罗的方向就扑去。
与此同时,野利思律迅速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护在野利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