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部古兰禾,见过陛下。愿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大乾永安。”
他说这话时,目光飞快地扫了霍骁一眼,又慌忙垂下——霍骁周身的帝王威压太盛,那双深邃的眼眸像草原上的寒潭,让他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霍骁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淡淡移开,落在太后脸上,语气听不出喜怒。
“既是来学礼仪,便让礼部拟定章程,安排妥当便是,不必劳烦母后亲自跑一趟。”
他刻意强调“礼部”二字,便是想把古兰禾的事归到常规政务里,断了太后进一步纠缠的念头。
可太后怎会甘心就此打住?
她毫不避讳的说:“皇帝,你这话就见外了。兰禾这孩子生得俊,性子又温顺,比起朝堂上那些只会说官话的老臣,倒多了几分鲜活气。眼下中秋刚过,宫里头也冷清,不如让兰禾留在明华殿当差?平日里给你研研墨、递递茶,既能陪你解闷,也方便他学礼仪,你看如何?”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刺在安静的殿内。
东方景明握着奏报的手紧了紧,他知道太后是故意的,故意在他面前提“将兰禾留在明华殿”的事,故意用“温顺鲜活”来对比他的“叛逆直言”。
尽管如此,他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只是将目光重新落回桌案的图纸上,不再看殿内的人。
因为他信霍骁,信那个在秋宴上为他驳斥百官、在流言中为他正名的帝王。
霍骁端起桌上的青瓷茶盏,眼底的冷意一点点浓了起来。
“母后,明华殿是朕处理政务之地,不是用来‘解闷’的地方。再者,东方爱卿每日在此与朕商议栈道修复、军备筹备的事,事关边疆安危,容不得半分打扰。兰禾王子身份特殊,留在这里怕是不妥,也怕是会碍事。”
他刻意加重“东方爱卿”四个字,话音刚落,便转头看向东方景明,语气瞬间从对太后的冷淡转为柔和。
“方才说到哪了?哦,是工料运输的事——大概还要几天能运到,会耽误栈道抢修的工期吗?”
东方景明抬眼,正好对上霍骁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犹豫,只有坚定的维护与信任,这让东方景明心里那点不爽顿时烟消云散。
他定了定心神,拿起奏报,声音平稳:“回陛下,预计还有三天送到,确保不耽误工期。”
两人一唱一和,全然没把太后和古兰禾放在眼里。
太后的脸色沉了沉,凤冠上的珠串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却又不好发作。
霍骁明着是拒绝她的提议,实则是在百官看不见的地方,维护东方景明的地位。
若是她再纠缠,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还会落个“干涉政务、不顾大乾边疆安危,挑拨君臣关系”的名声。
她沉着脸,冷声开口:“既然皇帝有政务要忙,那哀家就不打扰了。兰禾,咱们走,别在这里碍着皇帝议事。”
古兰禾如蒙大赦,连忙跟上太后的脚步,锦袍的下摆几乎要绊到自己的脚踝。
出门时,他忍不住后头望了一眼东方景明。
这位传说中让陛下倾心的东方侍中,此时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官服,眉眼清俊,周身透着沉稳的气场,哪怕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也让人不敢轻视。
可这一眼刚落下,便正好对上东方景明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慌忙低下头,几乎是逃也似的跟着太后离开了明华殿。
殿门“吱呀”一声关上的瞬间,霍骁伸手握住他泛白的指节,指腹轻轻揉着他掌心的薄茧。
那是他练箭、骑马、翻图纸磨出来的。
“你放心。”他的声音放得极柔,却带着几分不易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