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退了多少?民夫和百姓都安置好了吗?京都的情况如何?还有,巫睢那边可有动静?”
他此刻最关心的,除了防汛进度和百姓安危,便是巫睢。
那人被自己带到江南,名为“协助防汛”,实则是为了就近看管,可自己坠江后,巫睢若趁机作乱,江南局势定会更乱。
拾玖连忙起身,垂着手恭敬回话,声音仍带着后怕的颤抖。
“西堤已用楠木梁柱和沙袋加固完毕,何有全正带人连夜巡查,确认没有再渗水的地方。江水比三日前退了大半,下游三个村落的百姓迁移及时,没有出现伤亡。现下他们都在上游高地的临时棚屋暂住,粮草和伤药也都安置妥当了,没出乱子。”
他顿了顿,语气多了几分凝重。
“京都那边,凌七用鹰隼传了信,说太后在您‘失踪’后,故意装病召公主去祥宁宫,想借机扣住公主,还让人给宗室传信,说要‘暂代朝政’稳定局面。”
“不过公主识破了太后的计谋,不仅截获了传信的纸条,还杖责了传信的小太监,当着朝臣的面说‘皇兄离京前已托付政务,无需旁人越俎代庖’,暂时稳住了朝堂。”
“至于巫睢”
拾玖的声音压得更低,眼底满是警惕。
“他这三天也带着人‘搜救’,却只在东边芦苇荡晃悠,没往核心区域走,反而多次让人打听‘主子是否真的落水’‘有没有找到遗体’。”
“昨日他还以‘防汛需要’为由,想调走何总管手下的两百民夫,被何总管以‘需守堤坝’回绝了。属下怀疑,他是在等您的‘死讯’,好趁机掌控江南的防汛兵权,再跟太后里应外合。”
霍骁握着粗瓷碗的手微微收紧,指腹摩挲着碗沿的细纹,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果然,巫睢从未安分,什么时候都想坐收渔翁之利。
他放下碗,抬手,指尖无意识地蹭过胸口,那里藏着东方景明出发前熬夜画的防汛图,纸张虽被雨水泡软,边角处“等你回来吃西街糖糕”的小字却依旧清晰可见。
沉吟片刻,霍骁问:“他呢?怎么样?还好吗?”
虽然霍骁没说对方的名字,但拾玖知道他在问东方景明。
拾玖道:“凌七在鹰隼传信中说,东方大人在您坠江的消息传到京都当天,就连夜带着轻骑和粮草车队出发了。想必大人这一路应该不会怎么歇息的疾驰。”
霍骁的眉峰瞬间蹙起。
东方景明从来不是性子急的人,却没想到对方会为了找自己,连身体都不顾。
一想到东方景明顶着风雨,在泥泞的路上奔波的模样,霍骁眼底的冷意渐渐被心疼取代。
“他带的人手够不够?江南这边湿气重,他有没有带够自己穿来防寒的衣物?”
“东方大人带了两千轻骑,人手足够。至于衣物”拾玖回想了一下,继续道,“凌七跟着走之前,特意给大人装了两箱厚棉袍,还备了驱寒的药物,应该够用。不过昨日凌七的鹰隼来报,说大人赶路时淋了雨,偶尔会咳嗽几声,但他不让人说,怕属下们担心。”
听到“咳嗽”二字,霍骁的心又沉了沉,指尖在碗壁上划出细微的痕迹。
他太了解东方景明了,他总是喜欢自己扛,受了委屈从不声张。
若不是拾玖提起,恐怕东方景明来了,也只会笑着说“我没事”。
“知道了。”
霍骁压下心头的焦虑,沉声道。
“你先让人把我这边的情况悄悄告诉给凌七,让凌七多劝着点,先让他先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别硬撑。”
“另外,继续盯着巫睢,他若再敢提调兵或借粮,就说‘需等我亲自下令’,先拖着。京都那边,给昭和传信,让她多派些人盯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