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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那一瞬恍惚的清明之色便再遍寻不得,弟子垂下眼睛低头称是,见长老已背过身去不再回话,犹豫一瞬终于开口道:“长老,您率军至应都原边境,却不再深入,只为了让季应二人相互猜忌?”

“季向庭眼下恶名缠身,应寄枝再如何情深,又岂能舍弃应家?天意让他择其一,我们大军压境不过是推波助澜,在两败俱伤后坐收渔翁之利而已,先动手反叫人怀疑。”

杜家长老原本因不快而低哑的嗓音渐渐扬起,似是随着自己的喃喃自语看见了极为叫人愉悦的景象,眼中红光闪烁得越发鲜明,他微微偏头,似是在听空中无声絮语,最后连唇角都不受控地扬起。

“你说得对,不过是些祖辈蒙荫下的世家子弟,若是我能剖出季月的本命剑,亦能坐稳着家主之位……日后这大陆上便是唯我独尊!”

分明是极为诡异的景象,可营帐内的守卫与弟子却全无惊骇之色,反而是在长老的笑声中同样露出幻梦般的得意来,他们眼眸中的暗茫似一条无形的红线,将这群各自心怀鬼胎的乌合之众串联在一处,密不可分。

只是这目无旁人的幻想还未持续多久,地面便开始震动起来,马蹄声自远方疾驰而来,高塔之上瞭望的杜家子弟捶响战鼓,长老大步走出帅帐,纵身一跃便来至高塔之上,冷眼睨着眼下这场风云突变。

不过瞬息之间,原本寂静的竹林平地起风,顷刻便将笼罩此地许久的浓雾刮散,锦鲤鱼纹与飞鸟纹样的战旗各自显出其真貌,随着一声骏马嘶鸣响起,寒光凌冽中,两支军队狭路相逢。

夜哭坐于骏马之上,手中长剑出鞘,剑锋直指高塔之上的长老。

“踏足应都原之贼子,斩。”

长老脸色一变,似是因夜苦狂傲的语气愤怒不已,整个人都发起抖来,义正词严地瞪着夜哭,灵力一催,质问之声便响彻正片大陆。

“乱臣贼子?我看是你们胆大包天,竟敢私藏残害杜家家主之人,想来也是,如今应家如日中天,早便不把昔日的盟约放在眼中了!叫你们家主来同老夫对峙!”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丛林之中,白玄气喘吁吁地拉着自家亲爹,带着浩浩荡荡的百姓日夜兼程,朝应都原边境赶去。

白玄低头去接溪流之中的清水,擦了擦额间的汗:“爹,你为何偏要跟来?”

碎叶城主没好气地看着自家毛头小子:“我若不来,你如何能稳得住如此多百姓?如何吃住,如何赶路,如何治病,别以为你同人家季公子学了三年就能游刃有余……”

白玄麻木地坐在原地听着城主在自己耳边恨铁不成钢地絮叨,肩膀却被人拍了拍。

“我记得小白公子从前最爱吃我这的麻团,正巧多了两个,你许久没吃东西,快和你爹一起分了。”

白玄顿时蹦起来,有些手忙脚乱地推拒:“我是习武之人,不碍事!你们留着吃,这几日要走的路实在多,辛苦你们了。”

作为城主家的小公子,他从小的大侠梦便是从碎叶城开始,在混不吝的年纪里闹出了不少误会,好事没干多少,反倒是给这些百姓们添了不少麻烦,如今懂了事再回想,怕也是难得城中人的喜欢。

更何况他已多年不再城中,是以这点省出来的吃食,他实在受之有愧。

推搡之间,便听杜家长老声如洪钟的质问回想在天地之间,惹得原本正在休整的百姓们齐齐抬头望向天际。

白玄松了口气,终于找到机会将零嘴重新塞回妇人怀中,在一旁瞥着少年动作的城主此刻也顾不上训斥,眉头一皱便冷哼一声:“一派胡言!”

白玄看着他爹义愤填膺的模样一愣,回过神来巡视一圈,才发觉周遭百姓皆是相似的神情。

“当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季公子绝不会如此对待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