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是陈寅洛亲口说的,以后再也不会联系了。
那些被搅乱的日子,总会慢慢回到正轨的。
三人坐着电梯来到地下车库,车已经停在电梯厅旁,陈毅衡帮母女俩拉开车门,苏婉扶着陈知念坐进车内。
城邦委员会办公室。
严彬在外轻扣门,等了一会儿没声音,就推门而入。
办公室内,陈寅洛坐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整个人埋首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堆里。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深灰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与前几日在医院时的颓唐判若两人。
“洛哥。”严彬犹豫了一下,“陈小姐今天出院了。”
钢笔在纸面上顿了顿,墨迹洇开一个小点。陈寅洛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在颧骨投下浅淡的阴影,眼底情绪几近匮乏。
严彬自认为自己是个识趣、懂脸色的人,不该多管闲事,但此刻他却觉得自己有必要不识时务地提醒一下:“您不去看看吗?”
“不去。”陈寅洛翻开下一页,“很闲?西区地块的招标方案整理好了?”
——
两个月后,曼萨尼约机场,陈知念一家三口降落。
曼萨尼约是一座海岛小城,带着海岛独有的湿热气息,雪白的房屋从海岸边一直层层叠叠地蔓延至苍翠的山坡上,像上帝不小心打翻的奶油。
无数圆顶教堂的蓝色穹顶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与远处蔚蓝到不真实的海水和天空连成一片,纯净得令人心颤。
高底盘的老式汽车和轰鸣的摩托车在狭窄的街道上穿梭,街头音乐家靠在蓝白相间的墙壁上,指尖流淌出慵懒的玛伦盖旋律,路边的小贩推着木制餐车,吆喝着Gyro和Tzatziki。
录取通知书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寄给陈知念,她最终没有选文化遗产保护与修复专业,而是选了新闻系。
或许是因为,在经历了自身故事的一片狼藉后,她渴望走进更多人的生命现场。在倾听与记录不同灵魂的挣扎与选择时,她希望能看清自己命运的脉络,将自身无法消化的感受,淬炼成理性的文字。
大学生活徐徐展开。
新闻系的课堂设在一栋鹅黄色的殖民风格建筑里,老式的吊扇在挑高的天花板上缓缓旋转,搅动着湿热的海风与教授略带口音的英语。
“新闻的意义,不是记录标准答案,而是看见每个灵魂的褶皱。”
“真正的客观,并非冷漠,而是理解偏见的存在,并竭力超越它,去呈现事实的多棱面。”
陈知念在课本上记着笔记,Kaia毛茸茸的脑袋已经从旁边探了过来,书本像个小帐篷似的遮在头顶,压低了声音:“Iris,明晚是社团的圣诞派对,你会参加的对吗?听说有超棒的Salsa乐队!”
她抬起眼,对上Kaia浅褐色的眼眸。Kaia是她在新闻系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拉丁美洲人,性格像这里的阳光一样直接而热烈。
“我……”
陈知念下意识想拒绝,教授留了课题,她明天下午想去实地采访。
“别拒绝我!”Kaia看穿她的犹豫,热情道:“就是很随意的聚会,大家一起聊天吃东西!我保证不让你落单,而且有超好吃的TresLeches蛋糕!”
“而且……”
Kaia又凑近了一些:“实话告诉你吧,是Kenny偷偷拜托我的,说‘无论如何,一定要邀请到Iris’!你要是不去,他肯定会很失望的。”
提到Kenny,陈知念愣了一下。Kenny是她在帆船俱乐部认识的男孩,他有一头浅金色卷发,笑起来时,那双纯净的天蓝色眼睛会弯成月牙,高挺的鼻梁上散落着几颗标志性的小雀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