袍来客,裴渊好像又是带着期许的,祈望着黑袍来客带来不是劫数,而是新生。
关靥渐渐看清船头的黑袍人,他犀利的独眼似是一只能看穿所有的鬼目,好比现在明明和他隔着半里海水,但那眼的阴寒却能渗透进关靥的身体,关靥周身一个寒战,忍不住伸手去摸藏在怀里的短刃。
——“你疯了。”
一个久远而又熟悉的声音呵斥住了关靥的动作,关靥吓得缩回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才看清来人,“阿九?”
关靥没认错,三年未见的阿九如天降般出现在自己身边,不止阿九,关靥环顾周遭,还有好几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少年,他们与阿九年龄相仿,身着一样的墨衣,额束缎带,身姿矫健,面容沉着中带着警戒,少年四散在人群各处,目光炯炯直视着越来越近的大宝船。
“阿九。”关靥低喊,“真的是你?”
阿九手指贴唇示意她小声些,“藏好你的东西,别没事惹出事来。”
“裴管事说…”关靥才要张口又被阿九打断。
“他蠢你也跟着蠢么?”阿九把关靥拉到自己身后护住,“急什么?先瞧瞧再说。”
“船上的是什么人?”关靥垫脚又看,“好气派的船。”
“国师崔锦。”阿九遥望宝船。
“他的脸。”关靥又看眼船头那人,船渐渐驶近,黑袍人扯下掩面的缎布,昂起的面容也没了遮挡,昏暗的日色落在他的面上,更添了几分诡秘之感,关靥看清了他的脸,那不是错综无序的刺花,而是一串串辨认不出的字符,关靥这些年已经认得许多字,但那人脸上的,她却一个不识,“他脸上刺的字,我一个都不认得。”
“他脸上刺的不是字,是道藏符文。”阿九话语幽幽,“若能活过今日,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宝船靠岸,不等崔锦下船,裴渊已拂开衣襟虔诚跪地,身后一众也紧跟着跪在沙地上,关靥稍许恍惚被阿九拽下,噗通一声膝盖生疼。
黑袍崔锦也不急着下船,扫视过各式面孔,独眼看穿所有一般顿在了裴渊脸上,“好像少了谁?”
“国师英明。”裴渊狰脸抽搐了下,“小儿裴初腿脚不便,只能留在坊中恭候国师,还望国师恕罪。”
“医治多年,裴少主的腿还没痊愈?”
裴渊摇头,“生来如此本就难以医治,岛上又没有得力的大夫,只能一双残腿聊此余生。”
“裴少主的腿,也是你此生憾事。”崔锦踱步走近,“若是在皇城荣都,汇集天下名医总还有治愈的希望,少主鲜衣怒马,又该是多么得志的光景。”
裴渊听不懂他话里含义,半张着干唇不敢贸然接话。
“裴坊主率众迎接,诚意可昭日月。”崔锦拂袖走下宝船,伸手扶起跪了许久的裴渊,“起来说话。”
“见国师如天子亲临,必是倾岛相迎。”裴渊战栗起身,裴匕率众人也跟着站起。
阿九戳了戳关靥的背,“起来了。”关靥揉着膝盖,透过层叠的人墙,想把崔锦看的更清楚些。
“崔某给裴坊主送来了一份大礼。”崔锦扬起右臂。
大礼?裴渊心里咯噔,瞥看裴匕,主仆二人都是茫然不知所以。
原来是送礼呐。关靥心中大石落下,还以为今天要拼个你死我活,哪知道是有礼物收,关靥搓着手心,什么样的大礼能有这样的阵仗?阿九侧身挤上前几步,关靥暗笑,看着宠辱不惊,心思比自己还急。
崔锦一个示意,八名壮汉从船舱里扛出一块盖绣龙黄缎的重物,壮汉高喊号子,把重物置在裴渊身前。也不知道里头是什么样的珍贵宝物,让数百将士宁可挤在甲板上,也不敢与之共处一室。
崔锦与裴渊耳语几句,裴渊面露惶恐之色,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