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来,她哪敢推拒?
从黎宛踏进得月楼起,陆铎的眼就没离开过她身上。
以前见她,总是一副清清冷冷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如今穿着个青布长衫,装模做样地戴着顶乌纱帽,对着那些人鞠躬,他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张巡抚在旁看着太保大人不同寻常的眼神,福至灵犀地立刻招呼黎宛过去。
“太保大人,下官给您引见一下,这是连江知县陶立,去年底方上任。”
黎宛识趣地朝陆铎行礼。
“来来来,陶知县,来坐这儿。”张巡抚格外热情地将黎宛拉着坐到了陆铎身旁的位置。
黎宛推辞道:“张巡抚,这不合规矩。”
“无妨无妨,叫你坐你就坐。”张巡抚不由分说地将黎宛按坐了下去。
黎宛于是极其不情愿地坐在了陆铎身旁。
坐下之后,黎宛才发现章思友也在,不过他坐在角落的位置,所以方才她并未发现。
黎宛远远地向章思友点头示意。
这个动作自然没逃过陆铎的眼。
陆铎举杯的手一顿,眼风扫过,章思友顿觉似有刀子在脸上刮一般,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下意识地连忙垂下了头。
“陶大人好大的架子,干坐在本官身旁这么久,也不知给本官敬杯酒?”
黎宛觉得陆铎绝对是专门来找她茬的,然身旁的巡抚、左右布政使等人闻声,几道锐利的眼神不约而同地落到黎宛身上,黎宛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不是赶鸭子上架是甚么?黎宛被迫端起手中酒杯,朝陆铎略举了举,“太保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黎宛只抿了一小口酒水,就被呛得咳起来,“咳咳咳……”
来了小日子,她身子本就不舒畅,此刻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陆铎抬起手就要去拍她背,伸至一半时方想起她早晨才跟他发过火,要他替她遮掩身份。
于是那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见黎宛脸色不好,陆铎眉头微皱。
“看来陶大人不胜酒力,罢了,今夜你也不必喝了,这杯酒,本官自己干了。”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围的官员面面相觑,方才还想灌黎宛酒的那些人都犹豫了,看来这小小知县在太保大人这儿颇有几分薄面,怕不是金陵旧识?
陆铎这一句话,让在座之人连带着都对黎宛恭敬起来,黎宛意想之中自己被人灌得酩酊大醉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虽如此,这一晚上黎宛仍觉得如坐针毡,不停有人越过她来给陆铎敬酒,她一个小小知县进也不是,退也不能,好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她赶忙溜了出去。
黎宛逃到得月楼后门的小巷上,大口喘着气。
没成想竟在外头遇到了同样不喜这些场面的章思友。
两人相视,各自露出一个苦笑。
“章兄,没想到你也在。”
“陶弟,你不也在么?”
“嗐,我这不被逼的么,本来这种场合哪轮到我?”
“我也是,我此次厚着脸皮跟来,本是为了寻你打听件事儿,谁知刚到连江就被拉来吃酒了。”
“哦?寻我打听何事?”
章思友神色有些犹豫,“不瞒你说,上月在你府上,我曾看到过一个故人的身影。”
黎宛几乎立刻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但是她又不能说实话,否则细究起来,她这冒牌的身份不就露馅了么?
“不知章兄说的是哪位故人?”
“是金陵陆府的陆珠儿小姐,也就是太保大人的胞妹。”
“太保大人的胞妹,她怎会在我小小知县府上?”黎宛故
作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