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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半吊子也该退位让贤了。

当然, 谢瑾宁也会做好收尾, 确保江夫子能够顺利承接教学, 若不愿继续在竹堂学习的,他也会退还相应的束脩。

此话一出, 惋惜劝声连连,但谢瑾宁下定了决心,众人劝说不成, 只好遗憾作罢。

这下, 遭殃的自然就成了何瘸子。

承受了大半河田村民的怒火, 何瘸子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往日跟他还算说得上话的纷纷对他避而不及,别说上门蹭饭了,不被他们的媳妇骂得个狗血淋头都是好的了。

吃了顿半生不生,还混着沙的饭, 何瘸子骂骂咧咧地收拾起自己的全部家当,准备去投奔他在四方镇的亲戚,没曾想路上被人抢了包裹,他拖着瘸腿追逐时不慎跌进深坑里,头着地,等人发现他时,早已凉透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

邓悯鸿早就想让谢瑾宁辞了竹堂的活,全心全意跟着他学医,奈何谢瑾宁不肯,这会儿倒是得偿所愿。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谢瑾宁日复一日跟着邓悯鸿学习理论知识,动手实践,村民有些伤病,邓悯鸿诊治时,他便在一旁观看记录。

一般都是些咳嗽风热等小毛病,看过几回后,他便能够有模有样地望闻问切,邓悯鸿也就放心大胆地交给了他。

在外伤处理这一块,谢瑾宁更是下了苦工,缝合日益细密齐整,处理扭伤擦伤时也毫不马虎。挑破的脓液污了指尖,他也能目不斜视地擦净,上完药后用纱布包裹好,温声嘱咐其几日后再来换药。

村民口中的谢夫子逐渐换成了小谢大夫。

倘若说曾经的谢瑾宁是一朵春日芙蓉,活泼娇艳,性子沉下来的他就更像一朵月下玉兰,清雅而高洁。

学倦了,他就进阎熠的屋子里坐会儿,再出来时依旧专心致志,偶尔在院中踢毽子时,从他扬起的唇角与翻飞的衣摆中看几分活泼与灵俏。

邓悯鸿坐在树下,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为患者煎药,袖口不慎被燎黑一片的谢瑾宁,忽地有些恍惚。

少年垂落的眼睫像是沾了露的蝶翼,在眼下形成一道扇形密影,偶尔抬眼,琥珀色的瞳眸在天光下愈发温润澄澈,捏着竹箸拨弄炭火的指尖莹白如玉枝,腾起的白汽裹着清苦药香,袅袅而出,缠绕在他周身。

飘然若仙。

“臭小子,走了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递个消息回来,真是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邓悯鸿低声抱怨,“老夫都要心疼坏了。”

不过最好的消息,也便是没有消息了。

下次入镇时,邓悯鸿给谢瑾宁带了不少小玩意儿回来,糕点,还有一堆话本,语重心长地劝他学医不可一蹴而就,要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累着了。

自认为学得算慢的谢瑾宁抿抿唇,“师父,我知道的。”

是有些累,但看他们重回康健,听着他们感谢的话语,莫大的成就与满足感油然而生。

年少时无力救助那只幼雀,在终年后重新飞上了枝头。

将这满满当当一大包东西抱回了屋,刚放上桌,谢瑾宁抬手擦了擦汗,完全没注意到一本小册子从垂下的布料缝隙中滑出,落在了桌底。

待整理完,夜已深了,谢瑾宁正欲上床,这才看到桌下静静躺着的东西。

册子不过巴掌大小,极薄,封皮上画着繁复艳丽的精美花纹。

“缚春录。”

邓悯鸿买回的话本大多都是他曾看过的,而这本,他没见过,也没听过。

睡前看这本好了。

上了床,谢瑾宁照例褪去亵裤,看了眼腿根的疤痕。红肿早已好了,但伤口被反复扣弄过,俨然形成了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