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清泪却直愣愣地淌了下来。
被攥着手腕往屋里带时,他才如梦初醒,不顾李蔚然身上的血污,谢瑾宁抓住他的胳膊,不可置信道:“你说阎哥他,他怎么了?”
他脸色惨白,娇嫩的唇也失了血色,恍若被狂风暴雨摧残零落的玉兰花瓣,“中毒?”
整日整夜地跑,没合过一次眼的李蔚然亦是面色发白,眼眶通红,他不忍看到谢瑾宁这幅心碎欲绝的脆弱模样,说出口的,依旧没有半分隐瞒。
“大哥中的是北戎奇毒,我们能找的大夫都找了,说……大彦,无人可医。”
无人可医。
谢瑾宁趔趄半步,后腰重重撞在桌沿,疼痛顺着脊骨飞窜,眼泪簌簌直落。发懵的脑子却被这一下疼醒了,他立马抓住关窍,“那北戎呢?大彦医师没办法治,北戎的医师呢?”
在谢瑾宁骤然亮起的目光中,李蔚然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沉痛道:“有一瓶可解百毒的圣药,在……北愿手中。”
而北愿在阎熠手下吃了不少亏,又怎可能会将解药交到敌人手中?
谢瑾宁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水雾弥漫,眼泪方才落下,立刻又蓄满了两汪,在胸前洇开大团湿痕,视线中不断走动帮他收拾行囊的身影逐渐模糊不清。
原本晶亮剔透的两颗琥珀眸蒙上了灰扑扑的雾气,烛火摇曳,却映不出半分光彩。
他无声地落着泪,却比嚎啕大哭更让人心碎。
直到李蔚然将一大袋金锭放到桌上时,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眸才动了动。
“我知道怎么救他了。”他说,“我去找北愿。”
“你疯了!”
李蔚然厉声:“你分明知晓他一直想找的就是你,你好不容易藏了这么久,此时出现,不是正中他下怀!”
是啊,都知道北愿找的其实是他,那是不是,他从一开始就不该隐藏自己?
顺顺利利地被人发现,被北愿带走,说不定他真的会退兵,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了?
他的表情实在太过浅显易懂,李蔚然一看,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握住谢瑾宁的双臂让他面对自己:“小嫂嫂,大家也都知道什么迎娶九王妃就停战,两国重归于好不过是借口,北戎人是不可能将到嘴的肥肉送回去的,这个时候你出现,除了会让你陷入险境之外,并无意义!”
“怎么没有意义。”谢瑾宁抬眸,“我要是能够拿到解药,就能救阎哥了,不是吗?”
没有害怕,没有彷徨,李蔚然看到了,那双眼里,满是坚定与决绝。
他是真的这么打算的。
“不行!”
李蔚然猛地松手,“小嫂嫂,你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快看看你还有没有要带的,我们要准备走了。”
“李蔚然。”
谢瑾宁唤他,语气轻得仿佛一吹就散了,他美眸含泪,“难道你就忍心看着阎熠死吗?”
李蔚然的心脏狠狠一颤,两股念头不断交锋,撕扯,几乎将他扯成两半。
一边是他敬重爱戴,几乎算他半个父亲的大哥,一边是他亲之敬之,却总叫他心乱如麻的小嫂嫂。
穷奇令在眼前一晃而过,最终,将军的命令还是占了上风。
“抱歉了……”
李蔚然缓缓朝他靠近,谢瑾宁躲闪不成,三两下叫他近了身,眼看手掌就要劈在他颈后,谢瑾宁一把攥住桌上的银簪,抵在脖子上。
“李蔚然,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手快,还是我先刺下去来得快。”
“小嫂嫂。”李蔚然的呼吸近乎停止,“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凸起的指节用力到青白,秀颈上被簪尖抵住之处已经开始发红,稍稍用些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