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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一双深褐色的眼睛注视着他,打量片刻后,开口唤道:“谢师弟。”

熟悉的声音让谢无恙神色微怔,不由松了手上的剑,“徐师兄?”

“是我。”徐平生点头应下,抬手一挥,点燃了屋内的烛火。

灯火通明下,照清了那张久违的脸。

徐平生眼尾低垂,眼下乌青极重,短短几月不见,竟是无端多了几分饱经风霜的疲惫。

谢无恙好半晌才回了神。

“你怎么在这儿?”

“我……”徐平生顿了顿,似在组织语言,“我奉师命前来寻云仙尊回去。”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云晚舟当初带谢无恙叛出仙门,推开门朝外看了看,“仙尊呢?在哪间客房?”

他不说还好,一说到云晚舟,谢无恙心头那股堵闷烦躁的感觉又有了升腾之意,语气也变得不怎么好,“你找他做什么?”

“我……”脑海中闪过一段记忆,徐平生神情一僵,嘴边的话就这么卡了壳,生生咽了回去。

是了。

当初谢无恙魔族身份暴露时,刑场上受刑时,他都不曾为其说过一句话,后来谢无恙刑罚加身,云晚舟为其叛逃,他又可曾为云晚舟开脱?

他与那些落井下石、将二人推入深渊的人并无不同。

如今哪怕谢无恙愿意告诉他云晚舟的下落,他又有何颜面再开口?

徐平生眼帘微垂,情绪不明,沉默良久,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就在客栈,总会见到的。但此处不太安全,你与仙尊要多加小心。”

“这便不劳你操心了。”谢无恙神情阴郁,“我自会护好他。”

“你护他?”徐平生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云晚舟修为强悍在整个修真界都难逢敌手,何需谢无恙一个金丹相护?

但不知怎得,思维运转间,徐平生又从这句话中品味出几分不同寻常来。

同为师徒,他可曾说过要护乌寒枫的话?

谢无恙所言,全然没有一个弟子对其师尊的敬重,反而更像是……

徐平生思绪一顿,忽然不敢往下想了。

有些事,一旦有了苗头,就像是星火燎原,越烧越旺。

都说人濒死之际,最想见到的便是此生至亲至爱。

当初在莲雾地牢,谢无恙生受剖离肋骨的刑罚,血染衣衫时,曾像乌寒枫问过一句话,徐平生离得近,哪怕谢无恙声音微弱,也被他听得清楚。

他当时问——

“他……他何时回来?”

陷入危机之际,想要师尊快些回来救自己,乃是情理之中。

但“他”这个字用得过于微妙,当时的徐平生反应了许久,才勉强将“他”这个字与云晚舟对上号。

若当真是想让师尊帮他洗脱罪名,为何谢无恙脱口而出的不是师尊?

还是说……

他根本没将云晚舟当师尊。

洪水决堤,奔腾席卷。

那些不明所以从未想过的真相,以一种坚决、难以自持的方式闪现脑海。

徐平生几乎是不可抑制的问自己,问刑场当日的所见所闻。

当真会有这么一个人,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舍掉一身尊荣清誉,只为将自己的徒弟带离是非吗?

“还有事?”太久没听到声音,谢无恙拧了拧眉,语气颇为不耐。

徐平生被自己的想法震得心神难平,骤然回神,对上谢无恙的视线,竟是心虚似地躲了过去,“没有。”

“没事最好。”谢无恙冷嗤一声,绕过他推开房门,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问,“方才在我之前,你是不是见过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