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诵“行不回头,笑不露齿,立不倚门,坐不摇身”,另一个则在一遍又一遍重复我好困我好困。
马车穿过喧闹渐起的市井,越靠近那巍峨的皇城,周遭的气氛仿佛都严肃了几分。朱红的高墙投下巨大而压抑的阴影。江愁余掀开车帘一角,甚至生不出恐惧的情绪,反倒是好奇,上辈子她没看过故宫,这回还来逛真皇宫。
马车最终在指定的西华门外停下。车夫放下脚凳,恭敬地候在一旁。江愁余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挪下了车。
脚刚踏上宫门前冰凉坚硬的金砖地,今日穿着靛蓝色宦官常服、面皮白净的那位内侍便迎了上来。他身板挺直,先是对着江愁余行了一个一丝不苟的礼,声音不高不低:
“江娘子安好。奴姓常,奉皇后娘娘钧旨,在此迎候娘子入宫。”他目光飞快地扫过江愁余略显憔悴的脸,又迅速恢复了面无表情。
江愁余连忙回礼,动作有些笨拙:“有劳常内侍。”
“娘子请随奴婢来。”常内侍侧身引路,步履沉稳,目不斜视,简直是安嬷嬷描述的宫礼典范。
江愁余跟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头垂着,余光打量着两侧,宫门深邃的甬道里光线幽暗,出了甬道是丈许高的宫墙,寂静无声,只有他们两人单调的脚步声在空寂的甬道里回荡,更添几分压抑。
“怪不得说一入宫门深如海,这地方连脚步声大了一些都令人心惊……”江愁余心中锐评。
忽然前边甬道的尽头,靠近内宫门的光亮处,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实际上江愁余没听出来,是瞅见常内侍倏地皱起的眉头猜到。
一个穿着天水碧宫装的纤细身影出现在内宫门旁的光影里。她身姿挺拔如初生修竹,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着几朵小巧的珍珠绒花,泛着温润内敛的光泽。
她微微抬着下颌,眉眼沉静,唇角似乎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意,但那温和之下,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清
贵与疏离,正是此次宴席的主人家章问虞,她身后跟着仪仗。
她甫一出现,走在前方的常内侍松开眉,立刻停下,对着正朝他们而来的章问虞深深躬下身去,声音比刚才面对江愁余时更添了几分发自内心的敬畏:“奴给福安殿下请安。”他垂首的姿态极其恭谨。
章问虞的目光缓缓扫过来,先是落在躬身行礼的常内侍身上,并未立刻开口。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看似温和,却尽显皇家威仪。那目光扫过时,常内侍躬得更低了,脖颈处似乎都有些僵硬。
“常内侍免礼。”章问虞问道:“可是要引江娘子去都亭阁?”
“回殿下,正是。”常内侍垂首应道。
章问虞这才看向江愁余,目光瞬间漾开了暖意,俏皮地眨了眨左眼,流淌出清晰可见的温柔关切。
紧接着,她侧首,对着常内侍吩咐道:“常内侍,你且先行几步回母后,就说本宫恰巧遇见江娘子,便亲自带她过去,不劳烦你了。”她的语气温和,但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常内侍显然有些迟疑:“殿下,这……皇后娘娘吩咐奴务必……”
“怎么?”章问虞并未提高声调,只是目光微微一凝,瞬间无形的压力瞬间弥漫开来,“本宫的话,你也不遵吗?”
常内侍额角微汗,连忙躬身更深,姿态近乎谦卑:“奴不敢!奴这就去回禀!殿下恕罪!”说完,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行了一礼,便加快脚步,趋步朝着甬道深处先行而去。
直到常内侍的身影消失在甬道拐角,章问虞周身那股令人屏息的气势才悄然散去。她轻轻舒了一口气,脸上那端方的面具瞬间柔和下来,婢女也有眼色地悄然落后一步。
“可算走了。”她转过身,看向江愁余,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