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与小丘,他们更快一步达到关隘口,两侧绝壁如刀劈斧削。谷底最宽处不过十余丈,怪石嶙峋,只容得下三五骑勉强并行。一条被马蹄和商队踩踏了不知多少年的模糊小径,逐渐消失在峡谷深处更浓重的阴影里,空气里弥漫着干燥的尘土、岩石的冷腥。
胥衡率先伏在峡口东侧最高一处断崖的背风处,目光沉静如古井寒潭,穿透峡谷入口弥漫的薄尘,投向北方那片被枯黄草色覆盖的苍茫原野。
忽然脚下传来极其轻微的悉索声,一个身形精瘦矫健,如同能在峭壁上行走的岩羊的人手脚并用地攀了上来,他是本队的斥候,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长途奔袭后的粗重喘息,却又异常清晰:“少将军,来了!最前面的人大概有七千上
下,全是轻甲快马,打头的是“黑狼旗”!离峡口……不足十里!”斥候的手指向北,指尖微微颤抖。
黑狼族是东胡族统率的部落,轻骑兵尤为突出,上回北疆之乱也是他们为前锋探路!胥衡微微偏头,目光扫过身后匍匐在乱石缝隙、枯草丛中的影影绰绰,整整三十人。没有披甲,只穿着利于攀爬的紧身劲装,外面罩着同样的灰扑扑伪装斗篷,这些都是跟随上一回跟过他的老卒。
峡谷入口处,一片枯黄的、半人高的蒿草丛微微晃动,如同水面被投入石子荡开的涟漪。那是埋伏在谷口最前沿的暗哨,用最轻微的动作传递着信号——敌人前锋已近!
胥衡缓缓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波澜也彻底敛去,只剩下纯粹的冷静。
风声呜咽一下又一下,谷口外,遥远的地平线方向,先是传来一种低沉的、如同无数只巨手在同时擂动鼙鼓的闷响。渐渐地,闷响变成了密集如暴雨敲打屋檐的“哒哒”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最终汇聚成一片巨响,动静使得崖壁上的细小石碎都在簌簌滚落。
等到黑潮终于涌现在视野尽头,他们身上只有简陋的皮甲,甚至赤着半边臂膀,露出虬结的肌肉,脸上涂抹着猩红或靛蓝的狰狞油彩,,冲在最前方的数百骑,簇拥着一杆异常醒目的旗帜——玄色的底子,上面用粗犷的赤色线条勾勒出一头獠牙毕露的血狼,模样狰狞可怖。
为首的胡将异常高大,骑在一匹看起来神骏的黑马上,上身只套了一件镶着铜钉的皮坎肩,粗壮的胳膊裸露在外,肌肉虬结,腰间别的一柄沉重的弯刀,口中还在吐露着胡语,催促着身后的人手加速。
近了!更加近了!轰隆的马蹄声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在两侧的崖壁上,又反弹回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直到关隘口,那胡将发出一声怒吼,扯过腰间弯刀猛地向前一指,黑潮缓缓涌入了狭窄的峡口,前锋数百骑瞬间挤入谷底,马蹄踏在碎石小径上,发出密集的声响,后续的骑兵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入。
胥衡目光不移,心中揣度着时间,直至他们踏入窄缝之中,便是时机已至!
他将指尖放在唇边,厉啸的鸟鸣顷刻间铺开!
“啾——!”
这鸟叫声,就是动手的信号。
“轰隆隆隆——!”
两侧崖顶,早已蓄势待发的老兵骤然发动!无数根粗壮无比、早已被砍伐削尖、浸透了粘稠火油的原木,被老卒们用撬棍、绳索合力推下!这些燃烧的巨木裹挟着风雷之势,翻滚着、咆哮着,一眼望去如同火烧云,狠狠砸向下方拥挤不堪的峡谷通道!
“咻咻咻——!”
几乎同时,刺耳的破空声尖啸着响起!无数被精心打磨过边缘、淬了剧毒、大如人拳的尖锐石块,它们被简易的投石索弹射而出,铺天盖地地砸入胡骑人堆,更有无数乌黑发亮、布满尖刺的铁蒺藜,被人大片大片地倾泻在谷底必经的狭窄小径和乱石滩上。
真正的杀招还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