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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棠素日里便是个心性烂漫的姑娘,最爱憧憬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旖旎故事。沈识因与陆呈辞这番波折起伏的姻缘,她几乎是听着、看着过来的,如今见有情人终成眷属,自是替好友欢喜不尽。
至于沈识因被禁于东宫之事,她虽不太知晓内情,却明白这位好友骨子里的执拗——她的心意,绝非旁人能轻易左右。
回想当初沈识因与许夙阳相处时,云棠便隐隐觉得,那份情愫里掺杂了太多旁的意味。似是因长久相伴而生的习惯,又或是少女怀春时浅淡的悸动,却独独少了些话本里描绘的那种非君不可的深切。
至于太子……纵然听闻那位殿下在东宫中是如何倾尽温柔,掏心掏肺地待她,几乎将满腔情意都捧到了她面前,可云棠私心觉得,书上写的、心里盼的真情,大约也不是那般模样的。强求来的温柔,终究不是两心相许的滋味。
沈识因从宫中出来的那日,支撑不住昏厥了过去。大夫诊脉后只道是思虑过甚、郁结于心,加之长夜难眠,心神耗损,这才让好好一个人骤然垮了下来。
云棠听后,心中不免唏嘘。她想,若沈识因与太子之间当真有真挚的爱意,又怎会轻易垮掉,甚至晕倒?
或许她也曾彷徨过,究竟何等样的男子,才堪托付终生,值得倾心深爱?
常言道,少女情窦初开时,最易迷惘,往往分不清何为真心,何为表象所惑。总要历经世事磋磨,在紧要关头幡然醒悟,方能渐渐辨明,那一缕真正系在心尖上的情丝,究竟牵在谁的身上。
在云棠看来,此刻的沈识因,心绪定然纷乱如麻。因为她迷茫了。
她对陆呈辞必然有情,否则当初也不会有一见时那般难以自持的吸引。
可太子殿下那无微不至、几乎要渗入骨髓的温柔,日复一日地环绕着,便是铁石心肠也难免生出几分恍惚。
更何况被困深宫,既要忧心祖父的安危,又要时时提防那过分炽热的情意,一面强撑着理智与之抗衡,一面却在不经意间被那温水煮青蛙般的呵护所惑。
最煎熬的,或许还是她内心那份根深蒂固的礼教与道德感,时时鞭挞着她,让她为那一丝动摇而深感负罪。
旁人只道她一个闺阁小姐,竟能引得两位天潢贵胄倾心相待,是何等传奇烂漫。唯有云棠明白,这于沈识因而言,并非幸事,反倒是一场锥心刺骨的劫难。这般处境,看似风光,实则最是消耗人的心神。
作为沈识因多年的挚友,云棠听她细诉种种过往,凭着女子特有的细腻,体察到好友心中那些最真实、却也最难对人言的艰难。
她静静望着镜前身着嫁衣的人儿,那一抹艳丽的正红,也未能掩去眉宇间淡淡的倦意与恍惚。
云棠认为沈识因心底真正装着的人是陆呈辞,只是这其间横生了太多枝节。
太子的深情、朝堂的暗涌、道德的枷锁,种种纷扰交织,如迷雾般遮住了她本来的心意,让她对自己这份情愫生出迟疑与不确信。
人心原是这般,情关面前,谁能始终清明?何况沈识因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又曾实实在在地伤过一回。
两年前那场大病醒来后,她便陷入长久的消沉,那段日子何其难熬,云棠是亲眼见过的。可她也记得,即便那般,沈识因仍是强撑着按时服药,努力说笑,跟着她们一处习字赏花,才一点点将自己从深渊里拉回来。
如今瞧着她这模样,虽是大喜之日,眼底却无半分神采,倒似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光景。只怕她自己尚未察觉,那场名为“郁症”的旧疾,已然再度悄无声息地缠上了她。
云棠心中轻叹,这一次,她不仅需要倚仗自身那份顽强的意志力重新挣脱,更需要的,是一个知她、疼她、爱她的人,能陪在身边,执手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