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番邦酋长国王前来,都是由官员接引,到鸿胪寺或会同馆下榻。
只有茜香国女王林思政,因牵制敌国保塞有功,被邀请入宫居住,能与太子、公主共进晚餐,着实羡煞旁人。
一路上,禛钰用官方辞令向林女王介绍了这百日的行程,包括谒见帝后、领赐印诰冠带、公主出降观礼宴饮、开启民间榷场及番邦朝贡贸易、潢海铁网山秋猎等。
黛玉听了暗记心中,又低声说:“小王此次来贺,还带了数百工匠,祈望太子殿下能允许她们学习中原栽培、冶铸、采煤技艺。若有余暇,小王还想参观京师造办处,乃至神机营,若能得赐图刻典籍那就再好不过了。小王听闻,闽州近来偶得一种味美耐瘠的救荒粮源,名为番薯,不知殿下可愿恩赐良种?”
“女王勿急,孤这就为您安排。”
禛钰悄悄调转手腕,伸指在她掌心调皮地挠了挠。黛玉手指轻颤,正待抽回手,却被他的大掌紧紧攥住。
两人的手隐在袖中十指交缠。大庭广众之下暧昧的接触,牵引得二人的心跳都失了节奏。
黛玉顾忌周围人的目光,几次想挣开,都挣不出来,只得红着脸,任由他牵了。
幸而很快就进了华光公主的鸣鸾殿,没有众使臣的疑目追随,黛玉就轻松多了。
待嫁的华光公主,此时还在继后的凤藻宫中试穿嫁衣,忙得不亦乐乎。
鸣鸾殿中就禛钰、黛玉二人。
面似桃红的黛玉摔手嗔怪道:“你怎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放肆!若被人鄙诮轻视,让我有何脸面,自立于诸国王臣之列。”
禛钰忙捉了她的手,笑道:“孤对你越亲近,越是摆出甘为女王裙下臣的姿态,便足以让环伺在茜香国周边的酋邦,不敢欺辱轻视你了。”
黛玉怔了片刻,撇了撇嘴,“有你做我的靠山固然极好。可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林思政是靠姿色才坐稳了江山。”
“稍有心智的男人都深知,自古以来秉国干政的女子,没有一个是凭恃容色,掌权天下的。只有愚昧无知的人,才会津津乐道她们的燕闻轶事,试图从史书中扣个‘宠’字出来。”
“当真真国趁中原北伐之际袭扰近海,其他藩属国、附属国都在两端观望,甚至还打算坐收渔利的时候。
只有茜香国女王坚定地选择了巡边守塞,避免了战事的扩大化,为中原争取到了有利的谈判条件。这种决断担当力,局势预判力,是他们所不具备的。
并不是所有国王都拥有坚持正义的军事勇气,也不是所有酋长都有威重令行的治国能力。
我在对你亲近拉拢的同时,也薄待其他使臣,表面是男人爱慕女人情之所至,事实上对其他尊男卑女的藩属国而言,这是在向他们宣泄不满和行动弹压。
只会让他们越发后悔惶恐,敬佩你的聪慧与手腕。很快就会有大批使臣对你稽颡拱手,献礼示好,恭祝你获得王位。”
黛玉闻言,略一思量,才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虽然她完整地学过帝王权术,到底还是欠缺经验,举动间仍有一丝谦退矜持的闺阁气息。若不被禛钰点破,她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禛钰伸手抚过黛玉的面颊,揽着她的肩道:“你小时候在荣国府待久了,唯恐被人耻笑,时常自忖自警,举步留心,思虑太过,以至情志不舒。
殊不知各样规矩,礼教道德,嫡庶差别,官民尊卑,只是占据权势的人自抬身份的手段而已。他们用这种名为上流的做派,来标榜自己高人一等,然后让其他人管窥一豹。
寻常百姓会发现自己在衣冠用度、见识举止、心智言行上,与达官贵胄相比存在种种不足,进而因自身的匮乏而感到愧疚和羞耻,越发自卑难堪。
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