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静眼泪哗然而下,水光中涌现出层层叠叠哀怨,她不甘心地疯叫:“我是章家灵力最高的相师,我将来会母仪天下,你不能杀我,你也杀不死我。”
章明松开了绳索,对她的叫嚣置若罔闻,左手托起右腕,摁响劲弩的机括,再一次瞄准她的心口。
“哥,从前你背着我上山扑蝶,陪我骑马射鹿,教我下河捉鱼,哥你都不记得了吗?你不要阿静了吗?”章静泪流满面,声音怯弱下去。
两人对峙了许久,章静突然脸色骤变,望向章明的身后,惊呼:“殿下!”
章明耸然回头,空无一人。
章静转身逃命,章明失望地闭了闭眼,对着她的后心射出一箭。
“为什么?”章静喃喃一声,扑倒在海水中。
潮水将她推到岸前,复又卷入狂澜之中,潮来潮去,再也不见……
泪水从章明的眼中滚落下来,僵举的手臂颓然滑落,直直地插进了寒沙中。
阿静,你上山扑蝶是为偶遇太子,骑马射鹿是为了让我救下公主,好为你入宫铺路。下河捉鱼是为了落水湿衣,想让太子出手救你。
你眼里只有太子,没有我这个哥哥……
章明在海边跪了一夜,直到曙光穿透了薄云,柔和的光线让凄怆的天空多了一丝暖意。
混沌的视线里,忽然涌进来一道天光。
“章明,你没事吧?”晴雯习惯性地抓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凝神道:“跳太快了。”
跳得快的何止是脉搏,还有狂浪的心跳,在胸腔中砰砰作响。
晴姑娘,我妹妹是刺杀林姑娘的凶手,我为了你敬爱的林姑娘,遵循主人的命令,亲手杀了我的妹妹。与我血脉相连的妹妹死在了我手上,我也不知该恨谁怨谁?这满心悲伤又如何填补?
晴雯听到他的心声,睫毛发颤,她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难过,心中百感交集。
既然两日就解决了案子,章明也不想多留在这个伤心地,准备沐浴一番,就启程去追太子北上的舰船。
晴雯准备净手更衣,去药房配药,才发现章明在房中沐浴,惊讶伸舌,扭身就跑。
章明才出浴桶,“啪”地一声将晴雯眼前的门阖上了。
晴雯一愣,凤眼圆瞪,她又不是故意乱闯,为何生出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章明,你要干……”
炙热的吻回答了她想问的话,男人将她抵在了门后,捧着她的脸,密密匝匝地吻起来。
如果老天要给他褒奖,一定就是她了……
初五日的黄昏,顶着一脸抓痕的章明,在微澜岛,登上了太子的舰船,向他复命。
“章静已经中箭落海,被卷到海底去了。”
“没有补刀是吗?”
讥诮的笑声落在章明耳畔。
禛钰双手撑在船舷上,望向远方的波涛,“如果她死了,还能投胎转世,重新做人。可她没死,就只能继续在嗔恨与怨毒的腐蚀下,成为真真国一代妖后,造业无数,永堕地狱。”
惊闻此言,章明低下头,愧疚、悔恨在心中交织翻涌,痛不可言。
禛钰背对着他,语气凉凉地说:“章驸马,以后对华光好一点吧,至少她不会踢你下床。”
一句揶揄,划破了主仆之间最后一点信任。
原来老天给他的不是褒奖,而是考验。
愚蠢如他,在爱与痛的边缘,输得一败涂地,万劫不复。
一夕之间,失去了主人、爱人、亲人,成为不配拥有情感的行尸走肉……
正月十九朝廷开印,苍梧乡真真国行刺案告破,凶手伏诛,主谋亡海。
苍梧乡里长林思政因督稽有方,政绩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