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恨。”
陈默一句话掐断她所有的疑问。
他的目光越过她,似乎看向了很远的地方。
就在韩伊以为自己等不到解释的时候,陈默却忽而再次开了口。
“那时候我也以为,我恨她。”
“但后来,我出国之后,”陈默淡声道:“我才发现,我不是恨她,我是在……害怕。”
“害怕?”
韩伊语调微微上扬。
陈默嗯了一声。
“怕什么?”韩伊忍不住问,“陈总也有怕的东西?”
陈默一手抄进口袋,即使站在巨大的盆栽旁,也依旧引来不少目光。
他笑了笑,然后说出了一句让韩伊记了十几年的话。
“当然有。”
陈默听不出语气,一字一顿地道:“我怕,她不爱我。”
初恋失败的挫败感、少年人强烈的自尊心席卷了他的全身,让他怕到连一句话你爱不爱我都不敢问,只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落荒而逃,独自舔着伤口。
韩伊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指,想要说什么,却又没张开嘴。
“你没有见过她从医院跑去找我的时候,她的表情。”
说着不抽烟的陈默,忽然抽出一根烟来点着。
烟雾升空,模糊了他的神色。
“她想走,我看出来了,想离开川海的人不是我,是她。”
陈默眯起眼,仰头看了看青灰色的烟,慢慢飘走。
“我当时想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韩伊看着陈默那张优越的脸蛋,只觉得这个有些卑微的问题,与眼前的男人那样格格不入。
这样的人,注定是要耀眼闪烁一生的,但现在却宛如一颗蚌中珍珠,为了另一个人甘愿敛起满身光芒,头也不回地坠入以爱为名的海洋。
“你问了吗?”
韩伊小心地看着他。
陈默摇摇头,淡道:“没有。”
“为什么?”韩伊轻声问。
“好死不如赖活吧。”
陈默状似随口地说。
他收起一闪而过的彷徨,恢复往日的冷漠凛然,不知是在和韩伊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
“见到她之后,我才突然发现这几年的纠结和矫情都是无用功,我非常确定,我爱她,所以我把她留在我身边,我能护住她一辈子,就安心了。”
韩伊的呼吸急促起来,她皱紧眉头,心中暗骂槐蔻一声孽缘。
安静了几秒,陈默礼貌地一点头,转身要走。
一回身,却正对上槐蔻的身影。
她站在一盏吊灯下,身着玫瑰披肩,整个人笼罩在昏暗的灯光下,朦胧美丽。
此刻,她满脸苍白,望向陈默的眼眸中写满痛苦与浓浓的悔意。
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陈默也是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常色,长腿一迈,大步走过去,直接牵住她的手,一手护着她的腰,带着她走出了场地。
今晚各家媒体太多,人多眼杂,难免会有什么影响。
但槐蔻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亦步亦趋地任由陈默拉住自己,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跟着陈默上了车。
周遭安静下来,偌大的地库很空旷,什么声响都没有。
她想说很多东西,想解释一下,又觉得脑子乱七八糟,连一句基本的话都说不通顺。
好在,陈默率先开了口。
“手怎么这么凉?”
他拉过槐蔻的手,握了握,却怎么都暖不热。
槐蔻看着他,神色仓惶,眼眶通红,唇瓣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