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坐着一个身穿天青色棉布长衫的书生,一头乌发用同色发绦束起,长长的发绦被北风吹起,飘荡在脑后。
他俊秀的脸上挂着笑意,眉眼弯弯,似是心情极佳,温着面前的一壶酒。
萧承渊远远走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温馨的让他觉得恍惚。他看着那人熟悉的眉眼,却透着说不出的陌生,他们都已不再是从前模样。
温景珩与他遥遥相望,笑着招呼他:“玉嶂!”
萧承渊看着面前多年的劲敌,都已经快要忘了,曾经的京都双贤,也曾有着让同窗艳羡的情谊。
他在温景珩的笑容里,快步走向他,像是在赴一场多年老友的邀约。但他最终停在了三步之外,静静地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故人,也是致命的敌人。
温景珩亦抬头看着萧承渊,他长高了许多,长身玉立,依旧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
他从前不觉得,如今沧海桑田,世事变迁,他再也不是从前的定国公世子,物是人非,再看萧承渊一如从前,不由得觉得自己相形见绌。
他心中苦涩,脸上的笑容却加深了几许。怨不得萧承渊从前不合群,换成如今的自己,也是不愿意凑到他身边的。
他看着萧承渊,抬手对着对面的空座做了个“请”的手势。
故人相邀,义不容辞。可,若是敌人呢?
萧承渊没有落座,声音依旧平静而冷漠:“阁下的酒,萧某无福消受。在下此行,两个目的,人和解药。”
温景珩闻言朗笑,兀自斟了一杯酒饮了,依旧眉眼弯弯地笑着,却再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此刻心情好,那笑容里,充满了玩世不恭的倦意。
“不知萧将军是用什么身份来跟温某要这两样东西?又凭什么觉得我会给?”
萧承渊没理会他眼中的讥讽,声音依旧平淡如昔:“凭我可以开出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哦?”温景珩闻言,嘴角的玩味加深了几许:“你倒是说说,什么条件能让温某无法拒绝?”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着端起酒杯,但那笑容却僵在萧承渊说出的话里。
“我可以帮你彻查当年定国公的冤案,帮你搜集证据。”
温景珩的嘴角天然带着上翘的弧度,但此刻谁都不会再觉得他在笑,他的目光如剑锋般犀利地刺向萧承渊。
萧承渊亦看着他,目光晦暗不明。
他就在这样的对视中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萧承渊,停在了他面前。
“萧承渊,我原以为我们曾是至交,可为什么,你明明知道当年定国公府的冤屈却视若无睹?”
“为什么要在此情此景拿这件事跟我做交易?”他冷笑,“这便是你口中的君子行径?”
“六年了,这六年间,你可曾有一刻想过为你身负血海深仇的好友做些什么?”温景珩看着萧承渊冷漠的脸厉声质问,“还是说,当年的情谊全是我一厢情愿?!”
六年了,定国公府出事的时候他尚年幼,力不从心,后来他受制于人,不得自由。他花了三年的时间丰满羽翼,也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否则,又怎能轻易就拿出温家军的令牌?
可他看着面前的温景珩,明白已经没有解释的必要。
他后退了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兵者,诡道也。不知阁下,行的是什么道?”
温景珩看着他退开的距离,愣了一下,自嘲地笑了。他倒是时刻记着他们是敌人,自己方才却失态地把他当成故友满腹牢骚。
萧承渊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不论是什么道,也该有个底线,也该有所为有所不为,莫辜负了当年夫子的教诲。”
温景珩闻言大笑出声,他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