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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材料之事,老师傅无需担忧。但有所需,咱家无所不有。”魏忠贤淡淡道,“至于规制…”他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古籍之上,自有前人智慧。老师傅要做的,便是将这智慧,与您这身冠绝天下的手艺,融会贯通,创造出…一件真正配得上天命所归四字的衣裳。”
他站起身,踱步到那台孤独的织机前,枯瘦的手指拂过冰凉的机身:“从今日起,。您需要什么,只需告诉咱家派来的这两个小子。他们会伺候您的起居,也会护您周全,确保没有任何人、任何事,来打扰您的清净。”
秀娘瞬间明白了。
“伺候”是假,“护您周全”更是冠冕堂皇的说辞。这两个看似恭顺的人,实则是看守她的狱卒,是魏忠贤放在她身边的眼睛和枷锁。她彻底失去了自由,被软禁在了这方小小的院落里,与外界彻底隔绝。
魏忠贤不再多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秀娘最后一眼,转身离去。厚重的木门再次合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院子里只剩下秀娘,以及那两个如同木雕泥塑般侍立一旁的仆人。
死一般的寂静再次笼罩下来,却比之前更加令人窒息。秀娘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矮凳上,目光呆滞地望着面前那盒璀璨夺目、价值连城的材料,只觉得它们如同火焰,灼烧着她的眼睛。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事情败露的那一天,官兵们冲进这小院,将她拖出去,千刀万剐…不,或许更惨,是投入诏狱,受尽酷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的女儿,她那从未谋面的外孙、外孙女…都会被她牵连,死无葬身之地…
泪水无声地从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滑落,滴在陈旧的地板上,留下深色的印记。
但渐渐地,另一种情绪,如同绝境中的野草,顽强地从恐惧的冻土中钻了出来。
魏忠贤最后那句话,如同魔咒般在她脑海里回荡。
“…让他们认祖归宗,得享荣华…”
女儿…外孙…外孙女…
她枯槁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反而让她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
她还有选择吗?
从魏忠贤踏入这个院门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拒绝,现在就会死,而且会死得无声无息,女儿一家也可能随之遭殃。接受…至少还有一线渺茫的希望。魏忠贤虽然可怕,但他的权势是真实的。他既然能说出“新朝”、“功臣”这样的话,其背后所图必然惊天。如果…如果真的成了呢?
她
为了女儿!为了那从未谋面的血脉至亲!
一股近乎疯狂的决心从她眼底升起。她猛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佝偻的脊背。
她走到那紫檀木盒前,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那些冰凉而珍贵的材料。指尖传来的触感,奇异般地安抚了她狂跳的心脏。这是她熟悉了一辈子的领域,是她的世界。
在这里,她拥有着连魏忠贤也无法企及的力量。
她拿起那本泛黄的古籍,小心翼翼地翻开。书页脆硬,上面的字迹和图画却依然清晰。越是翻阅,她眼中的震惊之色越浓。这上面记载的许多针法、配色、纹样构想,都匪夷所思,精妙绝伦,却又隐隐透着一种打破陈规的狂放与大逆不道。
“凤在龙上…”她喃喃自语,目光落在其中一幅最为惊世骇俗的设计图上。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飞速构思。毕生的技艺经验与古籍上的奇思妙想开始碰撞、融合。
形制上,必须维持龙袍的基本框架——交领、右衽、大袖、十二章纹,远看绝不能立刻看出是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