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急忙把碗扶起来,拿了抹布擦去水痕。看冯梦书神情严峻,也不敢出声打扰。
还好有剩下的药,春生便端了药罐重新倒满,这次药碗放得远了点。
褐色的药汤映出人面。
冯梦书想起与洛嫣敦伦的三月春夜,他找到母亲身边的阿绿,熬制出来的是同样颜色的汤药。
喝下不过一刻钟,浑身滚烫,如岩浆炙烤。
那碗汤药的原料药材,如沱泽的乡野大夫若说,也可以燃香。曾在他与洛嫣新婚后不久,被阿绿燃于书房,令两人乱性。
离了药和香,他在嫣娘面前,就是无用之人。
如果嫣娘知道,她会怎么看他?祝昀再次被传召至议事殿。
皇帝问:“祝昀如何解释?”
祝昀无话可说。
太傅纪辞解释:“北漠俘虏有水土不服者,也许死在半途。”
郭达摊手:“巧了,又是死无对证。”
关乎两国和谈,相关之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无人不知。
李朝恩乔装外出采买,甚至听到路边的乞丐都在议论祝昀。
不仅将浴佛节佛像流泪、寺外百姓践毙、晏京良家女子被掳等事与北漠之事联系起来,肆意猜想。
还有将今岁春日热气反常、去岁庄稼旱死,甚至是自家晒在院墙上的果子皮被偷……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尽数归于祝昀身上。
回到,看到祝昀静坐,李朝恩三缄其口,宫外的传言一个字也不敢提。
他感慨,幸好闭门谢客,至少没闹到宫里来。
然而当晚附近,惊叫声起:“抓刺客——”
祝昀自榻上坐起。
门外李朝恩叩门:“,五皇子奉命带人抓刺客,说看到刺客潜入了!”
“奉谁的令?”
“皇上的命令。”
祝昀停顿,李朝恩解释:“今夜五皇子侍疾承天宫,故而在宫中留宿。”
祝昀披衣而起:“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五皇子带宫中守卫进入,对立在门内人说:“祝昀,事急从权。稍后守卫得罪,请祝昀体谅。”
祝昀颔首。
守卫动作粗暴,以脚踹门,以剑挑柜,肆意翻找能藏人的地方。
宫女们未梳好头就被闯入,吓得一阵惊叫。被姚金娘眼神一扫,讪讪消声。
有守卫要往祝昀的宫殿去,被李朝恩伸臂拦住。
祝昀发髻未梳,看着无半点储君威严。这教五皇子想起来少年时,祝昀那时不过十一二岁,一脸稚气。
算起来,祝昀现在也才十九岁,小他三岁不止,还是个小子。
祝昀问:“皇兄连我的寝殿也要搜?”
五皇子未语先笑:“祝昀,他们手重。若你不信守卫,皇兄亲自来。必定小心手脚,只扫一眼就离开。”
祝昀避开:“谢五皇兄。”
五皇子闯了进去。
祝昀寝殿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反倒处处低调。可正是这种低调,才让整个寝殿不低调。
五皇子一眼认出来,祝昀案上的砚台是墨玉制的。同样的物件,他只在皇帝那里见过一个。
这等宝物,并没有被祝昀放在书房政殿,却放在了寝殿?
五皇子重重扯开纱帐。
纱帐后,无人。衣柜内,无人。
地底下,五皇子一寸一寸踩过,没有发现地牢机关的痕迹,也无人。
倒是发现了一箱的胭脂膏子,香气扑鼻,祝昀竟有这种癖好?
也是,任谁都不会脑子有病。
把人藏在自己的寝殿里,夜里怎么睡得着,不怕那人逃脱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