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娘娘尚可宽心。”
言下之意就是媜珠今晚动了胎气还是不能怪他。反正他永远有他的道理。
王医丞离开后不久,浓墨的夜色中,张玉令及跟随她自龟昌而来的随从、婢女们也一箩筐被皇帝揪了过来。
皇帝准备自己亲自去别处审问他们,叫媜珠好好歇一歇,安心睡一觉。媜珠不肯,坚持要披衣起了身,和他一起过去。
这些人被皇帝命人带去了椒房殿的偏殿里,一下便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
张玉令俯首跪叩天子和皇后:“陛下漏夜召妾等前来,妾心惶恐,不知陛下有何吩咐、问询。”
周奉疆嗤笑了声:“你惶恐?你当然惶恐!不只是你该惶恐,你外祖高家所有人的人头在脖子上都不太稳当。”
此时已入了秋,虽还未到能烧炭取暖的季节,但周奉疆怕夜间寒气伤了媜珠,亲自给她裹了层厚实的披风,将她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安置在殿内的宝座上,他自己步下高台,亲审张玉令。
张玉令当然是不认的:“陛下!妾、妾实在不知陛下何有此言,妾与高家全族乱世中得以保全性命,皆仰仗陛下恩泽垂祐,陛下若要取妾和高家的性命,妾甘愿赴死,只是妾不知陛下为何……”
皇帝从袖中取出那只人偶又丢给了她:
“现在知道了?”
长沙公主姣好面容上的表情经历了好一番力求生动的变化,也许她也用尽全身力气表演自己的情绪,让自己显得确实无辜、继而困惑、然后是恐惧、害怕,最后也同样愤怒地谴责到底是谁在宫中行巫蛊之术。
但周奉疆没有耐心等完她这一出戏的落幕,他不耐烦地斥她:
“朕不是你前楚的亡国之君张道恭,更不是谁都能来朕面前东诳西骗的!你当朕当真看不出你那点贼心思?朕只是懒得和一介亡国妇人计较!”
“夜深了,皇后也倦乏了。朕再给你半炷香的工夫,你若从实招来,朕尚可不牵连你外祖高家。你若再敢狡辩喊冤,半炷香后,不论你认不认,朕明日就会把连诛五族的诏书送到你外祖父面前。”
张玉令凄然一笑,跪倒在地,即便心中惊涛骇浪,可越是这样关键的时候,她越是要沉住气的。
她愣愣地捧起那只人偶,低声喃喃道:“这宫中……这宫中有人对陛下行巫蛊之术,此人实在罪该万死,可,可妾,可妾方历经车马劳苦重回故乡,陛下为何一心认定是妾所为?妾连这人偶为何会出现、出现在何处也并不知情啊!陛下救妾于水火之中,妾感激陛下还来不及,妾永生永世感念陛下的恩德,妾不会这么做的!”
佩芝站在一旁板着脸回了一句:“这人偶被陛下发现于长沙公主所献皇后的琉璃瓷瓶暗格内。王医丞来检查过,人偶里还沁了西域的血鸦香,那血鸦香又是给男子催情所用的。长沙公主,您当真不知情?”
她忽然惊叫了一声:
“陛下,陛下,妾当真是冤枉的!陛下您瞧,您瞧啊,这人偶所用的布料乃是蜀地丝锦,是蜀锦啊!这样好的料子,只有宫中帝后可用,妾漂泊异国多年,即便是妾所为,妾何来这样的料子!何况,何况当日妾将那琉璃瓶献给皇后娘娘,妾也请皇后娘娘叫医者们来查验过的!——娘娘多日不说宝瓶有异样,为何今日其中就多了个什么暗格,又冒出了这人偶呢?妾实在不知!”
张玉令哀哀哭泣起来:“求陛下明鉴!求陛下明鉴!若能还妾一个清白,妾死也甘心了!”
媜珠一下警惕地悬起了心。
包裹在那人偶上的布料的确是蜀锦,也的确只有帝后可用。
张玉令离国数年,按理来说,她当然不可能还有这样的布料了。
如今的皇帝不可能自己诅咒自己,那照她所说,唯一还能行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