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您要是从头至尾就不折腾,今时今日已贵为公主,享无边荣华,一生顺遂。”
只这一句话就让婈珠泪如雨下。
——她倒不是被邓元益给劝动了。只不过,因为邓元益从前和她父亲周鼎关系亲厚,几如兄弟一般,在看到邓元益时,婈珠隐约从他身上回想起了自己父亲的模样。
她忽然悲痛又疯狂地失声大哭起来:“折腾?折腾?难道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折腾么?我做这些是为了谁?是为了什么?我是为了我们周家人,我是为了我的父亲、我的生母,我才是我父亲的骄傲!”
“什么叫不折腾?什么是认命?我告诉你,我不稀罕周奉疆赏赐的什么公主名分、公主尊荣!难道像周芩姬她们一样,在周奉疆杀了我的兄弟叔父亲人们之后,她们这些女人个个关起门来装缩头乌龟不敢呛声,靠着装聋作哑去祈求周奉疆的庇佑,然后就能得到这些荣华富贵吗?我死也不稀罕!”
“邓元益,我告诉你,你们这些人,你们所有人,你们死后都无颜去见我的父亲!你,周媜珠,周芩姬,八娘、十二娘,还有赵氏那个贱妇,所有对着周奉疆奴颜婢膝的贱人,等你们死后到了阴司地府里,再见到我的父亲,我父亲一定会杀了你们所有人。他睁着他的那双眼睛在天上看着,他知道的,只有我这个长女才继承了他的骨气,继承了周家人的血性,只有我才是他的骄傲。”
邓元益见她这如失心疯般了的模样,长叹一口气后,已再无和她说话的欲望了。
和一个疯子没什么好说的。
他没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婈珠看了许久,他也只是想到了他的旧主周鼎,他同样是看着婈珠长大的,甚至年轻时曾经喝过婈珠满月时的满月酒,故而对这个女孩儿有了几分为人父般的悲悯。
然而,就在邓元益转身要走时,婈珠的哭声止歇了下来。
她趴在马车的一角,用衣袖随手抹了把泪,轻声地对他问出了几个字:
“……我的段充呢?”
邓元益愣了愣,回道:“还没死,活着。被另外关押起来了,等着回长安受审。”
这桩谋逆大案里,段充也是周婈珠和韩孝民里外勾结的最重要一环,哪怕他只是个看似微不起眼的侍卫,也是绝不可以轻易忽略的。
婈珠呼出一口气,点了点头。
片刻后,她低着头退下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玉镯,头也不回地递给了邓元益。
“将死之人,不必为难他。这只镯子给你,算我最后麻烦你一回,你替我为他安排两顿饱饭,再给他找个女人,让他吃饱喝足舒舒服服地等着上路吧。”
她知道段充肯定是活不了了,犯了这样的大案,恐怕周奉疆就连死也不会让他死得太轻松,被斩首示众都算是他走了大运能痛痛快快地死了。
那只镯子,还是当年她嫁给张道恭做河间王侧妃时,张道恭赏给她的。
多年来她一直爱护非常,视若珍宝,此刻再想想,于她而言也没那么重要了。
邓元益在婈珠看不见的地方轻笑了下,他并未拒绝婈珠,而是收下了那只玉镯,对她说了个“好”字。
与婈珠一路的辛苦艰难相同又不同的是,即便同样在马车上过得很不舒服,媜珠却连吭也未吭一声,而且她甘之如饴。
施氏姐妹一路上数次问及媜珠可还撑得住,因为逃出来的那天晚上,她在夜间入睡时被露水沾湿身体受了凉,之后就一直有些发热,不太好过的样子。
可媜珠每次都坚称自己无事,一再要求她们快些赶路,她要早日见到姐姐和张道恭,她更怕身后周奉疆会派人来追捕她。
如此,就算施氏姐妹看出媜珠短短几日内整个人都被熬得瘦了一圈儿,只要媜珠自己不松口说不舒服,她们也不敢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