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流窜至脉络。
天边渐渐泛出鱼肚白,在第一缕阳光落向大地之时,她重新燃起了斗志
南久回到木屋后,洗了把脸。坐回木屋的桌子前,打开桌上的台灯,翻出那个本子,找到刚才记录的数据,进行成本和收益分析。计算两种方案的投入成本和预期收入,建立风险模型,评估执行可行性。最终,再核算出最坏的结果需要承担的具体损失。
七点不到,南久敲响了老八叔家的屋门。老八叔心里头装着事,睡不安稳,起了个大早。芹婶来开门的时候,老八正坐在屋里喝稀饭,伸头问:“你们昨晚几点结束的?”
“夜里。”南久一带而过,说道,“能不能联系刘厂长,麻烦他上午过来一趟,我们把事情敲定一下。”
老八叔放下碗:“我现在就打电话。”
这天早上,乾井村的村民都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按照往常来说,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宋老板不可能不出面。现在所有人都联系不上他,各种各样的猜测在村民之间肆意蔓延。
茶山昨日闹得满山风雨。据说晚上宋老板的爱人就赶了过来,连夜跟姜经理和张江他们开了一晚上的会。上头决策不明,茶农跟着干着急,导致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刘厂长八点左右赶来山头,向治阳代表村长出席了这次会议。大家一开始围在办公室外面的空地上,人差不多到齐后,陆续走进里间的会议室。
南久刚要跟随众人一同进屋,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响了起来。她拿出手机扫了眼,接通南老爷子的电话。
“爷爷。”南久边说边大步离开人群,绕到屋子侧面。
“宋霆刚才联系我了。”
南久的声音当即绷紧起来:“他在哪?出什么事了?”
“出车祸了。”
南久呼吸骤停:“严重吗?”
“具体不清楚,他用别人手机报的平安,只说暂时回不来,让我别担心。你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听筒里陷入漫长的死寂。焦灼、担忧汇聚成千斤重担砸在南久的胸口,她握着手机,手腕微微发颤。停顿几秒,她深吸一口气,把这波涛汹涌的情绪死死压在胸腔。
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已经稳了下来,汇聚成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我在这守着,能解决,别担心。”
“那就好,他要是打来,我再告诉你。”
南久呼吸急速起伏,就在南老爷子即将挂断电话时,她突然叫道:“爷爷,”她的心跳在胸腔里来回打着鼓,“我记得八岁那年我回去,有次你跟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吵架,就为了一筐晒在门口的茶,他非说是他的,你为什么最后宁可分他一半,也不争了?”
电话那头沉安静了一瞬,随后传来南老爷子的声音:“你倒记得清楚,那人脸上不是麻子,是胎记。他不是来讲道理的,是来要口饭吃的。
“我跟他争到日头偏西,有什么用?那茶青晒在日头下,多争一刻,就多萎掉一分,要是一整筐茶都废了,谁也捞不到好。你好好问这个干吗?”
“没事,突然想到。那我先挂了。”
南久攥住手机,静静地伫立在高处,俯瞰这一季的生命。
这些年,她始终活在一场不能输的战役里。每一次项目汇报,她都当成生死战;每一场谈判,她都寸步不让;每一个发展机会,她都像抓住救命稻草。因为她知道,身后空无一人,没有退路,没有依靠。除了赢,她别无选择。
她习惯了把人生过成一场永不停歇的攻防战,将一场场胜利的基石垒在脚下,从此不再双脚悬空。
然而此刻,她的目光扫过绵延的茶垄,忽然意识到。在这场与以往皆不同的战役中,止损,或许比赢更重要。
南久重新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