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他不得不俯身低头,宽阔的肩背温柔地压下,将她收拢进只属于两人的世界里。她被他的气息、体温和力量轻柔包裹,与外界的纷扰喧嚣彻底隔绝。
突然一声极轻的咳嗽声在夹巷外响起:“宋霆?”
南久的身体猛然僵住,低下头一把抓住宋霆的前襟,将脸埋进他胸口。
宋霆收拢手臂,回过头。老李头恰好拿个茶杯去前面打牌,撞见这场面颇为惊讶:“你谈朋友了?”
“嗯。”宋霆不咸不淡回了句。
宋霆也到了而立之年,身边一直没个女人,老李头见他终于处了个对象,本想看看这姑娘到底什么模样,却见人害羞地躲在宋霆怀里,也不好自讨没趣,尴尬地笑笑,走远了。
听着逐渐消失的脚步声,南久长长舒出一口气:“李崇光爸爸?”
宋霆点点头。他胸前的布料被南久攥起褶皱,亦如她此刻揪紧的心脏。他将她搂得更紧,被中断的吻没再继续,他的胸膛与臂弯形成一个亲昵而安全的包围,将她彻底笼罩其中。
短暂地相拥过后,他们松开彼此,转过身的刹那,巷子外静静伫立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从外面回来时,柳茵听见老李头叫宋霆的名字。走到家门口的她,脚步一转,朝着夹巷走来。
她认识宋霆整整十八年。小的时候,他眉眼间常带着股戾气,对谁都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巷子里的孩子聚在一起,嫌弃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用坚硬的石头和难听的话语砸向他。他没有退路,只能扑上去,用拳头、用不要命的狠劲,把那些欺负他的人一个个揍趴下。
后来,他待在茶馆,褪去年少时身上扎人的戾气,也彻底关上了允许旁人走近的门。他眼里的赤忱变为一潭搅不开的深水,看着待人和善,与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实则那颗心早已不起波澜,谁也瞧不见底。和善背后是无人能真正靠近的疏离。
柳茵从未想过宋霆有一天会将一个女人如此珍视地紧紧拥在怀里,这一幕给她带来的冲击远超于他身边有女人这个事实本身。
然而当他们转过身时,柳茵的目光从震撼到惊吓。一切不过转瞬之间,她脸上的表情几经扭曲,视线越过宋霆的肩头,定格于其后走出的那抹身影:“南久?”
南久脚步顿住,血液瞬间抽离,脸上残留的绯色被苍白取代。
巷口那盏老旧的路灯忽明忽暗,像垂死之人的呼吸。漫长的怔愣过后,南久抬起头对宋霆说:“我跟她聊会儿。”
宋霆点点头,先回了茶馆。
帽儿巷外,离那棵歪脖子树不远有排长石登。南久和柳茵坐在石凳上,暮色里的车灯拖拽出一道光影,又很快消失在街尾。
“你爷爷知道吗?”柳茵的声音很轻,像蒙了层灰。
“没有人知道。”南久的目光凝在街对面,卖桂花糕的铺子打烊了,老板正在收摊。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没有在一起。”
“那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就是这种关系。”
南久过于坦率的回答,让柳茵一时间接不上话来。她惊讶于南久会跟自己从小喊到大的叔叔有这种难以道与外人说的牵连。更惊讶于宋霆竟然会允许这种关系的存在。
在柳茵眼中,宋霆在对待感情方面,始终保守而谨慎。他甚至不会轻易去接触异性,却默许了这么一段开放的关系,这几乎颠覆了柳茵对宋霆的了解。
柳茵转过头,望着南久陷进霓虹里的侧脸:“你是什么时候”
“大二那年就跟他睡了。”
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表情很平静,像无风天里的一面湖——没有悲喜,没有期盼,也没有索求。可偏偏用最彻底的平静说出最疯狂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