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领,”南絮环顾四周,目光最终锁住萧静,“你早知道殿下会来,是不是?”
萧静抱臂立于窗前,看着楼下收拾残局的侍从,有些不敢迎上她的视线。
见此情形,南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惨笑一声,浑身脱力般跌进圈椅中。
“阿絮!”殷瑞珠忧心地唤她,急忙坐到了她身旁低语,“怎么了?殿下还在呢,这么问,你不要命了。”
南絮虽与翼王有亲,但到底君臣有别,如今已非先帝在位时,翼王入蜀两载,心性是否如故、暗中如何谋划,外人皆难以揣测。
殷瑞珠怕,南絮惹怒翼王。
可在场的众人之中,似乎唯有她存着这份忧虑。
“他不会。”南絮定定望向翼王,声音虽轻却极笃定,“殿下借我之手达成目的,此刻心中应当念着我一份情,又怎会怪罪。”
她忽又起身,眸中如有烈焰灼灼,几乎要在翼王身上烙出个洞来,“但我只想问殿下一句,可曾想过远在京都的太妃娘娘与永安侯府?我更想问二哥,你可曾思及高堂父母、阖府老小!”
她言辞激烈,众人对她口中的“二哥”似并不惊讶,唯有殷瑞珠愕然张唇,满面惑色。
翼王掩唇轻咳两声,意味深长地唤道:“阿絮。”
南絮冷笑扬唇:“殿下还是莫要如此称呼民女,我担当不起。”
“放肆!”一道人影自屏风后转出,厉声呵斥,“谁许你对殿下这般无礼?”
不是别人,正是永安侯府二公子南羿凌。
他朝翼王拱了拱手,满脸失望地看着南絮,“承继大统的本就该是殿下,你幼时蒙殿下教导,如今殿下不过想借蜀地灾情重获民心,借你之手是你之幸,你怎可满嘴怨言?”
她之幸?真是天大的笑话!
那永安侯府何辜!尚且年幼的侄子侄女何辜!参与谋反被抄家灭族的九族何辜!
她指着一室神态各异的众人,颤抖着指尖竭声嘶问,“你以为殿下此举是在收拢民心?”
“好!那我问你,你知不知道萧静是陛下的贴身暗卫,司马循从始至终都只拱卫皇权,赵家看似结盟,实则另有所图。殿下以为可以凭着开仓赈粮、出钱出力便可挽回民心,他日直捣京都城下亦能势入破竹。可有想过,她、他、他们早就挖好了陷阱,只等殿下往下跳。”
她只是闺阁女子,只是爹娘的女儿、哥哥们的妹妹,她不是朝中官员,更不是运筹帷幄的臣子。
她本该相夫教子平平顺顺地过完这一生,为何要在此刻让她来质问这些只想着自身的权势,枉把他人性命断送的‘亲人’。
南絮有些崩溃。
看着她痛苦,李湛心里也难受,正欲上前安抚,却有人比他快一步。
段文裴起身走近,就在众人以为他会像平日那般把南絮揽在怀中,霸气地回护时,却只见他缓缓倒了杯温水,递到南絮面前。
“南二姑娘,”他声音低沉,“别说了。”
他背对着众人,无声地用口型告诉她,‘交给我’。
南絮凝望他片刻,平静地推开了他递来的那杯茶,转头看向南羿凌。
“二哥,我就问你一句,你此番私自入蜀,只代表你个人的意愿,与永安侯府无半分关系,你可认?”
南羿凌看了看坐在边上始终沉默的南羿成,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是,我心已决。但,我身上流淌着永安侯府的血,侯府怎能置身事外,你和大哥”
南絮抬手打断他的话,“你认就好,”她又问萧静,“萧统领,南家二公子的话你可听清楚了?请你务必把今日他的一言一行上奏天听,让陛下知晓。”
说完,她已无力再去争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