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落在了他不良于行的双腿上。
这是个长相神采不输段文裴的男子,也是头一个见到段文裴开心的赵家人。
手心被人轻轻捏了捏,南絮收回视线,耳边传来段文裴淡淡的回应,
“二哥。”
咦,南絮诧异地抬头去看他,看起来,这两人似乎有些交情。
赵怀佑对段文裴的回应极为开心,甚至自己推着轮椅往前走了段距离,转头冲南絮爽朗地喊了声三弟妹。
南絮被这声喊迷糊了。
颇有种一窝子恶狼里偏生多了个兔崽子的既视感。
她含糊地应了声,学着段文裴叫了声二哥。
见因为赵怀安挑起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秦氏越过赵明丞,上前笑着邀段文裴和南絮去花亭小坐。
“州儿既肯回来,母亲心里甚喜。今个除夕,阖家团聚,州儿便和絮儿在府里一同吃顿团圆饭罢。”
她的话音一落,四周死一般寂静。
赵明丞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段文裴两人,不便喜怒;旁边的赵怀安因为赵怀佑对老仆的庇护,正满脸不喜;至于其他人,或惊或怕或厌恶,都表现在脸上,竟无一人附和秦氏的话。
唯有赵怀佑,“对啊,三弟,听母亲的,和弟妹吃了团圆饭再走。咱们哥俩也有好多年没有一起坐下吃饭喝酒了。”
段文裴睨了眼他被狐裘毯子遮盖的双腿,揶揄道:“你还能喝酒?怕是这双腿彻底不想要了。”
秦氏见他还有心和赵怀佑打趣,忙再接再厉地上前来拉他,“好了好了,祠堂里冷,州儿和佑儿你们哥俩有什么话去前面花亭说”
“秦氏,别一口一个州儿,这名不是你叫的,你也不要以本伯母亲自居!”
段文裴猛地甩开秦氏的手,俯身抱起了自己母亲的牌位,“本伯今日来,不是来叙旧的。赵家这地本伯见一次都脏,既来,一是带阿絮给阿娘上香,二来本伯是要带阿娘回家。”
他直直地看向对面的赵明丞,很显然这话是专门对他说的。
来后一直置身事外的赵明丞,在听见这话后,眉宇间神色终于有了丝裂痕。
他推开众人,缓缓朝着段文裴走去,在距他不过五步之遥时,冷声呵斥,“回家?回哪的家?毓秀生是我赵明丞的妻,死是我赵明丞的鬼!你一个叛出家族的畜生,竟然妄图带走她,来人,把我的剑拿来,今个我就来教教你,何为人伦孝义!”
赵明丞已经很多年没摸过那柄‘剑’了,见他突然要东西,下人们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秦氏虽然因为那句‘毓秀生是他的妻’而脸色难看,但到底伪装了多年,反应迅速,忙假惺惺地叫住准备取剑的下人。
“主君喜怒。孩子好不容易回来,又多年没拜见王氏,出此妄言,也是情有可原。这么多人看着呢,主君且带着孩子们去花亭坐着说话罢。”
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赵明丞气不打一出来。
也等不及下人把剑拿来,抽出腰间的软鞭就朝段文裴抽来,“若不是这畜生一意孤行,何至于多年没来他母亲牌位前敬孝?也不知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生出这么个不服管教的畜生!”
软鞭在他手里舞地虎虎生风,他一口一个畜生,面上丝毫不见对儿子的疼爱。
段文裴不躲不避,只把南絮紧紧护在身后,趁赵明丞挥动第二鞭时,稳稳地接住了鞭子。
赵明丞震怒,“畜生!岂敢!”
南絮看着身前挺直的脊梁,终于忍不住站出来出声质疑道:“赵家主左一个畜生右一个畜生,怀州是畜生,你是什么?老畜生?”
“噗嗤哈哈”
女眷中似乎有谁短促地笑了两声,不待赵明丞细瞧,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