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玉食了十几年,除了十年前的那晚,她并未再感受到生离死别的痛苦,也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命还值不得一块小小的人参。
有些东西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便也不会去深究,可一旦在脑子里留下了印象,就会成为挥之不去的暗影,时不时在脑子里打转。
南絮疲累地合上眼,“玉祥,晚上上夜让春芽伺候就行,你去陪着玉茗吧。”
丫头也好,主子也罢,不论贵贱都是她的人,她护短,这就能解释的通。
玉祥没想到南絮竟然只是说这个,她有些开心,眼睛一亮又把情绪缓缓地压了下去。
口是心非道:“还是不了吧,春芽毕竟才过来,还不熟悉,奴婢怕她出错…”
南絮拿起团扇不轻不重地点了点她额头,“傻丫头,人家春芽可比你稳重。我知道你和玉茗从小一起长大,十分要好,你去照顾照顾她,也省得我担心了。”
玉祥笑了起来,重重地点了点头,“谢谢夫人。”
*
已至半夜,广文阁里烛火未歇。
段文裴仰靠在圈椅里,头朝上闭目养神。
他只穿了身青墨色的直缀,半束发,添了几分平日里少有的飘逸。
“没抓到?”
他问得漫不经心,余荣却不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属下已经通知了御林军,严防四个城门,程大人也说了,连夜派人在全城搜捕。”
“砰!”砚台被扫落,砸到余荣的面门上,额角磕出道红印。
“爷,息怒!”
跪下的不止余荣,还有刘回。
“爷,赵怀珏被你砍下只胳膊,就算要跑也跑不远的,您别气坏了身子。”
等了半晌,段文裴没说话。
刘回扯了扯余荣的胳膊,示意他快走。
余荣跪得笔直,就是不理他,气得刘回想骂娘。
“死木头,爷这明显是迁怒,你倔什么倔,快去找人才是要紧。”
余荣显然不太明白,看着他发懵,“什么迁怒?”
他又不像刘回说话避着点,屋里本来就静,他这一嗓子简直要命。
刘回咬牙切齿地扣着裤腿,里面又砸出来两本书,擦着侧脸落在了地上。
“滚去办事!”
余荣说了声是,跑得比兔子还快。
刘回暗道,这声‘滚’倒是没有之前夫人那声有气魄,正要撑着腿站起来,余光瞄见前方的空地投下大片阴影来,段文裴站到了他面前。
刘回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有些欲哭无泪。
“爷…”
段文裴没有停留,绕过他出了书房。
刘回微喜,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爷,你这是去哪?我已经吩咐他们收拾出间宽敞的起居室来,最近事情多,老睡书房也不是个事,哪有床上睡得舒服…”
他说得兴起没看路,差点撞到段文裴背上,忙住了嘴。
段文裴停下看着前方出神。
这是个岔路口,左转是去藏书楼,右转是去静园。
刘回眼观鼻鼻观心,突然福至心灵般拿过小厮手里的灯笼,照向右边。
瞬间,左边黑咕隆咚,右边冒出股橙黄的亮光。
段文裴看他,刘回回了个自觉良好的笑容,“主子,我来给你掌灯。”
段文裴挑了挑眉,夺过他手里的灯笼,往左边行去。
这次,轮到刘回发懵了。
他猜错了?
那小簇光亮因为段文裴的移动,离右边这条道越来越远,刘回挠了挠头,不知为何,他瞅那团光,总觉得有几分踌躇。
正想追上去,忽见光亮又折返往这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