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又生气，这要是丽丽就不会这样。”

“女儿你看你这作业的怎么这么差，丽丽阿姨的孩子写得比你好哦。”

周风的话此刻就在我耳边回荡。

挥之不去。

我站在游乐园门外良久，可周风始终没能发现我。

他的眼神都在丽丽身上，直到三个人手挽手从冰淇淋店走出来，我才从周风脸上看到了错愕的表情。

“柳玉？你来这里干什么？”

周风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绳，和刚才的温柔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我知道了，柳玉，你居然跟踪我！你能不能别这么过分！”

“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我和丽丽之间没什么，她爸爸过世之前把人托付给了我，我就要照顾好他们母女。”

“孩子呢？你是不是把她自己扔在家里了，你说你这妈当的怎么那么不负责，为了跟踪我，竟然把孩子自己扔在家！”

丽丽从后面拉住周风的胳膊，意思是提醒他声音有点太大了。

刚才还暴跳如雷的周风，瞬间冷静了下来。

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会跟他大吵一架。

然后他借机几天几夜不回家。

我哄他，再准备一场丰盛的晚宴，带着女儿去单位求他原谅我。

可现在我甚至连跟他吵架的感觉都没有。

女儿的死，就像一只手抽走了我对生活的一切兴趣。

我宛若一尊木雕站在原地，周风刚刚说的话就像耳旁风一样飘过。

或许是见我情绪不对，周风的语气软了下来。

“行了，我今天晚上就回家陪你和孩子吃饭，你赶紧走吧，别再跟踪我了，再有下次我绝不会原谅你。”

丽丽捅了捅周风的腰:“你怎么这么跟嫂子说话呀，你看嫂子造的这么憔悴，肯定是太累了，我和女儿自己玩也没关系，你回去陪他们吧。”

“不用不用，她一直这么憔悴，今天是小乖的生日，说什么我也不能缺席，走吧咱们进游乐园。”

我不知道女儿泉下有知，看到她的父亲是这个德行，她会哭还是会笑。

周风从未给女儿过过一次生日。

印象里他只参加一个一次生日宴，草草喝了几杯酒就去接丽丽了。

我一直以为是周风没时间，当医生很忙。

但现在来看，他只是跟我们没时间。

我不想让女儿原谅他。

如果女儿泉下真的有知，我只希望你能恨他。

4

那天，我买了很多女儿爱吃的零食回家，摆在桌上挨个挑选，准备明天带到墓地给小家伙尝尝。

小家伙太懂事了，所以她什么也不肯要，我之所以能知道女儿爱吃什么，还是看了她的日记。

某一天，女儿写到看见同学在吃薯片，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是薯片要十几块一袋，实在太贵了。

爸爸说十几块都够买几斤大米了。

这篇一页上面好像被什么东西打湿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女儿在写薯片的时候，馋的口水流在了上面。

我一想到女儿一边写日记，一边偷偷擦口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是在笑，可我的心却很痛苦。

明明痛苦成了这个样子，我为什么还会笑呢？

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眼泪含在眼眶里，流不出来。

晚一些的时候，妈妈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要不要回老家散散心？

我说:“等我办完这边的事情，就会回去。”

“好，那你回来之前打电话，妈妈去接你。”妈妈的声音也有些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