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越问:“如果我不会骑马,是不是要变成你的拖累?”

他问得犹豫,迟疑。漂亮的脸绷紧了,身上的刺几乎又竖了起来。

“我就随便问问。”霍狄说,“别想太多。”

其实确实会有点麻烦,这意味着原本的计划要做一些改动,变数更多,风险也更大。

但是他答应要带岑越走。不是从一个泥潭走到另一个泥潭,而是完完全全地把人带出隔离区,过上更好的生活。

最好能带回首都,然后找个地方安置着。岑越想念书可以去上学,不想念书,也能找个靠谱的工作。

这段时间看惯了少年岑越俊秀飞扬的神情,偶尔想起十年后初见他时苍白狼狈的模样,霍狄性格再钝再冷淡,也会体验到一种从没有过的焦躁

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闷得难受。

他斩钉截铁地对岑越保证:“我会安排好。”

但是第二天清晨,霍狄披星戴月地回到客房,正好抓到一个熬了一整夜无法入睡的岑越。

“霍狄,”岑越用很少有的,温温吞吞的语气说,“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处,必须丢下我,一个人先走。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真的。”

霍狄垂下眼,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岑越哼出鼻音,抿着泛白的唇,像是在忍耐着不哭。

霍狄耐心说:“小越,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

岑越慢慢抬起头。窗外一分分亮起来,霞光漫过空无一人的街道。他脸颊惨白,眼底两片阴影,声音也在发抖:

“……再叫一次。”

“小越。”

岑越眼眶发热,猛地撞进霍狄怀里。

群/12249?整理.221-4-16 2:8:

2 初雪

少年期的热恋,是一种飞蛾扑火。

岑越既然给了霍狄一个从没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就再也没想过其他。

那天下半夜,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闷雷。岑越惊醒之后,透过窗子,看到一串闪耀的车灯和火光。

中心地带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凌晨时分,霍狄风尘仆仆地回来。他熬了好几夜,脸上也没有半分倦意。招呼岑越精简行李,准备上路。

书可以丢了,零食糖气球都可以先不要。干粮水伤药和应急包准备好,连同一只折叠帐篷,一起放在最容易翻的地方。

“这些东西以后再给你买。”霍狄说。

岑越知道轻重缓急,非常听话地准备好,不给霍狄添麻烦。

霍狄又说:“路上可能会有点危险,你听我指挥,别怕。”

“嗯。”

霍狄开着车,带岑越驶出城区,一路向南。跟来时路不太一样,道边大片休眠的玉米田,枯黄的秸秆一茬一茬地生在雪地上。

这是一场好雪,恰好能掩盖霍狄昨晚的行踪,为他们争取多一点时间。

岑越回过头,注意到车后座上,躺着一个从没见过的小背包。

“那个东西,”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

“我的东西,里面有重要仪器,你别碰。”

岑越说:“嗯,我不碰。”

过了一会儿,又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先出隔离区,然后我带你去首都。”

岑越茫茫然地应了一声。

他十几年来都在边境和隔离区之间打转,从没去过别的地方,对首都也没有半点印象。只是听别人说,那里的人都有钱,连空气都香甜。

可是怎么去首都呢?

岑越小时候曾碰到过一次隔离区的大暴乱。整个小镇都拉起了警戒,卡车碾在路上,一整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