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都不容易,别说千年前了。
江知味在她的掌心使劲儿握了一下:“那您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找我。”
宽婶应下,挥手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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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宽婶并不是知味食肆开业前的最后一位来客。
午后,江知味交待着薛莹店里的一应细则时,食肆的大门又被敲响。这会子店门是关着的,江知味应了两声,没听见人回,猫到门缝边一看。
沈寻披着黑色毛皮大氅,一手攥着一个暖炉,一手拎着一只小小的木桶,定定地站在门边。
门一打开,兜头一阵风雪。这雪明明今早都化得差不多,不知为何,这时候又开始有了纷纷扬扬的势头,落得沈寻满身洁白,像在那玄色的背板上,洒了一把天上的星。
沈寻身后,连池也在。
手里拎着小苑里的那个红木鸟笼,用厚实的棉罩子牢牢裹着。里头正歇着的八哥鸟翠嘴喳喳叫了两声,继而转变了话音:“江娘子吉祥,新年安康,开业大吉。”
江知味惊喜坏了:“嘴这么甜,还这么礼貌,显然不是连池教的。”
“可不是么。我家郎君近日来,但凡有闲暇,都拿来教翠嘴说话了。”连池笑得得意,被沈寻斜睨一眼,捂了下嘴,不说话了。
江知味全当没看见,笑着迎两人进屋:“快进来吧,外头风雪大,进来暖和些。”
食肆里点了暖烘烘的炭盆。沈寻进来后,被热气一烤,旋即脱下身上的黑毛大氅,露出里头那身银白色绣金鱼的冬衣来。
江知味侧目看他。银白色,好似有点不衬人的气色。要知道前阵儿见他,面上皮肉都生得多了些,怎的才几日不见,又消瘦下来,人也有些颓唐。
难不成是被改制那事儿给累的。江知味忽觉歉疚,这哪成,今日来都来了,可得好好补补。
他手边,落下的小桶中有几尾鱼儿在扑腾。那灰黄的颜色十分独特,江知味一眼认出,是黄辣丁。
蔡河的水都冻成冰坨子了,他这鱼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总不能像北极熊那样,凿个冰窟窿在里头垂钓吧,那可太励志了。
循着她打量的目光,沈寻低头,也看那只木桶:“实话实说,这几条可不是我钓来的。”
江知味扑哧一下笑:“我可没说是你钓来的。还有啊,先前那些鱼……”
她忽然觉得有些事儿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拆穿,毕竟好好一个大理寺少卿,在汴京城里名声赫赫,总得给他留点面子。
便喊连池:“连池你带着薛莹先往后院去去吧,灶房那边也烤着火,暖和得紧。灶坑里还窝了几个红芋头,这会子差不多可以吃了,你们去给挖出来。”
薛莹心领神会她家掌柜赶人的意图,争先恐后地和连池往出走。
不过没走远,只急吼吼地把灶膛里的烤芋头用钎子拨下来,挑拣了格外焦黑的两个,比划了下,把大的那个递给他。
芋头烤得很透,柴火味十足。别看外壳乌焦焦的,忍着那股子烫手的劲儿把皮子剥开,里头是出水芙蓉一般淡紫粉色的果肉。
双手被锅灰染得灰不拉几的,没人顾,也顾不上这芯子里还滚烫,咬上一口,从齿间烫到牙根,呼呼喝出两口热气,与眼泪一并被烫出来的,还有满嘴的甜香和粉糯。
薛莹边吃边点头,吃着吃着,双腿情不自禁地,就往大堂的墙后挪。
而连池,虽心知偷看不好,却还是紧随了她的脚步,也在墙根后头扒着。两个贼兮兮的人头、两对耳朵竖着。
连池心想着,都怪芋头太好吃,害他这么听话的人,都变成了爱听墙角的性子。
少了一双人,食肆的大堂安静下来。只时不时从炭盆里传来啵的一声响,那处有火星子溅起,闪过一